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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齐把袖子往上卷,撕破的那道大口子被他挽了进去,他混进放天灯的队伍中,没有第一时间去上药。
背当然是疼的,但是放灯的机会更难得。
万姿提着自己的灯站着,左边曹依依,右边杨家母子。
许欢宴前后跑着,问大伙有没有准备好。
灯嘛,要一起放才有意思,天上一大片,比星光还璀璨。
万姿把手机打开录像,她等会儿要给6景明过去,一只手举着,角度总有些斜。
手机被在身后一排的季齐抢过去:“我来拍,你放,不然既拍不好,又放不好。”
“那你的灯呢?你怎么放?”万姿问。
“我晚一会儿,不急。”
许欢宴在那边鼓着掌喊一二三,二十几盏孔明灯都被人提在手上,“三”字一落,大家就开始点灯。
有的快几秒,有的慢几秒,但差不多同时,灯都点亮了。
万姿松开手,孔明灯晃晃悠悠慢慢腾腾地升起,她转过头对着季齐的镜头做了个双手并拢飞吻的动作。
季齐心头一跳,差点儿摔了手机。
“景明,放灯了放灯了!你看!希望我们一起走,走一辈子!”万姿笑弯了眼睛,嘴角上扬,弧度甜得醉人。
季齐盯着手机屏幕,手很稳,心跳如雷。
万姿转头去看慢慢飞起来的孔明灯,看了几秒后马上转头过来拿手机:“快快快,季齐,你的快点,别落下了。”
镜头有些晃,季齐的灯是最晚上去的,很奇怪,飘得有些斜,就靠在万姿的灯下方,哪里都没去,一上一下,缓缓升了空。
万姿的手机镜头一直对着天空,季齐的声音是从外面传进去的。
“我的愿望很简单:我希望我最爱的家人和我喜欢的人,都健健康康,一生平安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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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齐的伤都是青肿的印,集中在背上,有大概四五条清晰的,还有几条浅的。
给他换药的是许欢宴,许大公子听他说了在山下生的事,又是生气又是叹气,只恨自己当时不在,否则三个人还真不够他打。
喷了药再揉开,都没有破皮,还好揉,但疼痛是难免的,季齐疼得哼哼唧唧叫唤,又被许欢宴教训了一顿。
“你就把手机什么的给他们好了,钱都不在乎了,还在乎那些备份干嘛?等去报了警,东西总能要回来的,何必硬扛?”
季齐不作声,他当时其实也是这样想,如果实在不行,手机也就算了,报警好了,打麻将的就那些人,都是邻里邻居,好找。
可那人把他的衣服袖子划破的一瞬间,他突然就爆了,没经过脑子,没多想。
这个理由当然不能说,他闷着头不吭声,听着许欢宴数落。
擦完药后他爬起来坐好,这里帐篷多,人手一个都有余,他坐在床边扣衣服扣子,半天没听到许欢宴的动静。
以为他走了,转头才看见许大公子正靠在旁边的衣架旁,拿着他的那件长袖看。
“许哥!”他叫了声,心头涌上一阵剧烈的不安。
许欢宴放下手,走过来站在他身前,比他高一截,从上到下俯瞰着他。
“伤口还疼不疼?”他问。
季齐抬头望着许欢宴,他的表情让自己不敢猜,他有些不安,低声嗯了一下。
“知道疼就好。”许欢宴叹了口气,“下次再碰到这种事,记住人要紧,别的都没关系的。”
季齐再度点头,看起来很乖。
许欢宴却没走,而是安安静静地站在他面前,好像还有话要说。
季齐更加有些慌了,他捏了捏睡衣的襟口,强笑着说了句:“许哥不累吗?都11点了,还不去睡?”
许欢宴慢悠悠地,深深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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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齐。”许欢宴把手放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拍,他站着,季齐坐着,像大人在给小孩上课。
“有些东西,不该存在的,不是说感情不应该,而是说明知道是条死路,就不应该去走。”
季齐脸微微白了一些:“许哥,你说什么,我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