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
尚书省兵部
何知行站在一片重檐前,看着右骁卫士兵跑进跑出。
他摸了摸腰间的银鱼袋,这东西当然不足以让他进兵部,但是沈维疆今早早朝时当场了一道敕令,巴拉巴拉了一堆,简而言之就是这位不知道什么野路子的何上仙凭着昨晚那个狴犴可以在任何时刻,除大内的任何官府自由走动,从京兆尹府的内室到赵公公老家的茅房。
听说大小官员在听到敕令时神色平和、毫无意见,不知道是被吓怕了还是已经麻了。
何知行当然不会对那群太监的茅房感兴趣,他上午直接领着三个侍卫来到了兵部门口,要查阅一个月前那场战事的卷宗。
整个长安银装素裹,昨天夜里下了一场大雪。
嘶——昨晚啊。。。。。。当子肥泉说出那两个字时,何知行整个人傻掉了,他竟然忘了还有这茬。
“我。。。。。。我。。。。。。你。。。。。。”这位上仙语无伦次。
“阿郎应该有几千年的修行了吧,奴家的身子比不上天上的仙女姐姐们。”子肥泉红着脸一步一步走近,她的头低了又抬,像是下定了决心,伸手把簪子抽了出来,一时,黑色的秀如瀑布般飞流。她解开束带,襦裙和亵衣像大幕一样轰然落下。
“如果不嫌弃,还请阿郎赐福。”
何知行的理智在这一刻轰然瓦解,当他清醒时,看到满面潮红的子肥泉已跨过高峰,在他身下大口喘着气。
他回过神来,摇摇头停止了回忆,抖了抖被马颠得没有知觉的腿,看着下早朝的各级官员的车驾在御道上缓缓驶过。这位上仙的事迹昨天下午整个朝野就知道了,一时间各位长官名贵的手纷纷撩起帘子,好瞻仰上仙的身姿——穿绯红色官服还不上朝,除了他还有谁?
何知行被看得刺挠,幸好一个胖胖的主事跟着士兵跑了出来,把他领了进去。
“上仙,卑职是职方司下属主事,负责上仙的接洽事宜。嘿嘿,本来郎中要亲自来的,但侍郎往上的大人们下了朝还要去尚书省开早会,他脱不开身。”主事笑着叉手。
“没事没事。”何知行叫侍卫在门口候着,跟着主事穿过长长的回廊,来到一处僻静的院子。
“上仙是要查阅明国公的那次战事吗?”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主事拉开门,一股樟脑丸味扑面而来,何知行看到这屋子里布满了架子,每个架子都被手札、文书堆得满满当当,“哎呀,怎么那群书吏又乱放?得好好说说他们才行。”
主事一边在一个角落里翻着,一边在数落着书吏们的不是。何知行百无聊赖,把那只狴犴来回摩挲。
“嘿,全搁这了。”赵参军捧着一大沓文书,堆在一张几案上,却在旁边坐了下来。
“你不去忙吗?”
“哎,没事没事,郎中的意思就是让我陪着您,我也好偷个懒。上仙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我就是。”
“挺好,那我也懒得看了,你从头说吧。”
“今年九月廿一日,圣人拜明国公为关内道行军总管,内侍省少监为监军太监,统领三千左千牛卫,在郊外誓师讨狄。”
“十月二日,到达丰州,与四个折冲府的全部兵力汇合,分别是两个上府,两个下府。四个折冲都尉随同出征。”
“十月三日,与突厥回纥联军会合。”
“十月五日,休整完毕,明国公重申军纪,部队跨过西受降城——这是与白狄的最前线。”
“不瞒上仙,这是咱们大周与白狄的第一次作战。我们对白狄的认识非常有限,两国平时明面上并没有来往。除了来历之外,我们只知道白狄的可汗刚刚归天,他的弟弟继位,叫鲜虞阿拉坦。其他的绝大多数信息都来自于突回联军,当时我们职方司是通宵达旦啊,我都瘦了几斤,这位子真是吃力不讨好。”
“不过突回联军好像被吓破胆了一样,把白狄描述成什么——四肢粗短、天生丑怪、身体好像用斧头随便砍出来的一样,来去如风,卷走成河的鲜血——我说他们也是骑马打猎的,能有什么区别?总之描述得跟地狱的恶鬼一样,不尽不实,我们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