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元公子说笑了,我自小长在嵩岳派,并不是什么青城派的人。”
羔羔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挂着乖巧的笑。
“公子与我一见如故,看来是羔羔与公子有缘呢,日后羔羔就留在公子身边伺候,公子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就好。”
“姑娘客气了,只是我平时身体不好,需要劳你多多费心。”
“公子言重。”
羔羔说完,冲李元锦福了福身子,说要回去禀明盛寒镶,随后便暂时离开了房间。
“阿元,她生得好标致!她真漂亮!想不到掌门对少主这么好,把这么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安在他房里,更邪门的是少主居然舍得把她打来伺候你!唉!少主也真是暴殄天物……不懂怜香惜玉。”
李颜轻意犹未尽地盯着人家姑娘的背影,馋地连连叹气:“真的,阿元,我没有说伺候你不好的意思,我只是觉得,我要是少主的话,一准把这么个大美人收进房里做妻做妾,才舍不得把她推出来伺候别人。”
李元锦明白他的意思,但他并未觉得此事有什么奇怪的,他想了想,跟李颜轻说道:“这没什么奇怪的吧,或许,少主可能跟掌门一样喜欢男子吧。”
“啊?算了吧,少主就算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儿!”李颜轻一脸笃定,挤眉弄眼地说道,“他可是荃沅君和掌门的独子,就算掌门纵容他,不指望他开枝散叶,可荃屿君绝对不能让他寻男妻或者男妾的,不然腿都得给他打断。”
“何况他武功不济,天赋不行,小岳山那边还指望他生下个一男半女,继承武学呢。”
“……”李元锦倒没想到里面居然还有这么复杂的道理,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回应李颜轻,只是低头逗弄怀里的小猫。
李颜轻见他似乎对方才那个少女不感兴趣,十分奇怪,轻轻用手肘碰了碰李元锦。
“喂,而且话又说回来,你不觉得她好看吗?这世界上或许没有什么男子不会被她迷住吧?”
“她确实很好看,不过,我觉得有个人应该不会被她迷住。”
“切,谁啊?我才不信。”
“掌门啊,掌门喜欢荃沅君,不会喜欢别人的。”
李元锦想都没想就说出这句话,李颜轻也愣了一下,仔细一想,也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啧,掌门……掌门确实,确实不同寻常。”
李元锦见他哑口无言,一时间忽然有种奇怪的落寞涌上心头。
原来不管是盛涉川,他自己,还是那些旁观者们,大家都心知肚明,盛涉川喜欢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陆荃沅。
自己只不过是个替身,原本便不应该对他们之间的感情抱有太大的期待。
只不过年少的他还是学不会对这件事淡然处之,毕竟昨夜的盛涉川是那样的卖力。
有那么一瞬间,他也曾恍恍惚惚出现了一丝丝的错觉,错以为盛涉川在昨夜或许真的对自己产生了不同寻常的情愫,否则他又为什么会突然对自己那样好呢?
李元锦想不通这些事,怀里的小猫出呼噜呼噜的声响,凑上来嗅他的脸。
李元锦从难过中抽身出来,笑着亲了下小猫,心情不再像之前那样怅然若失。
与此同时,嵩岳之外。
距离山脚下不过几里地的城郭之中,正举办着一场丧事。
雪已经停了有一日,地上的厚重的积雪在寒冷的加持下,已经逐渐开始化为寒冰,尽管今天是有暖阳的,但那些温暖的光线照射在十足冷酷的寒冰之上的时候,却并未让他们得到融化。
城郭的泥巴路上人来人往,人们的脚步和往来的车辙压在积雪上,让原本雪白的地面变得污浊不堪。
“真是晦气死了,那贱人就合该去死,你们还留着他做什么?依我说,就该将这贱人一块钉进棺材里,相公不是喜欢他吗?那就快让他下去陪他好了。”
搭建灵堂的人家门前停着一台棺材,那棺材用的是上好的金丝木,通身被漆刷上大气的黑色,棺身上更是镶嵌了阔气的金雕,看得出死者的家庭非常富裕,在当地应该是极为少见的有钱人家。
“少奶奶,您休说这话了,矮着些吧,依我看那贱人也活不长了。”
“少爷死在他的房中,老太爷知道了以后气个半死,昨夜叫人将他好一顿毒打,听说到了天亮都未曾住手,如今有没有气都不一定了,这样的脏东西还让他进少爷的棺材干什么?那不是脏了少爷的身子吗?”
灵堂之中,一个穿着雪白色孝服的女子哭得梨花带雨,神色凄楚而委屈地背对着前来吊唁的人群和吹吹打打的哭丧戏班,面对着一块空墙壁愤愤不平地辱骂着某人,而在她的身边则是陪嫁来的乳母正对她进行苦口婆心的劝说。
“少爷好男色,这事整个镇上都知道,要不是咱们家败落了,他家又有些银钱,少奶奶你又何苦嫁到这里来受罪?”
“您和老太爷为他喜好男色这件事劝说他不止一回了,可他就是不听,还非要花重金买下个蜃楼出身的肮脏货进门,结果倒好,反倒让那肮脏货给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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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与人无尤,他死了也好,少奶奶你刚好落个清净。何况如今您有了身孕,而少爷又没有兄弟,这通家的家产不就都是您的了吗?您何苦纠结那个贱人的死活?”
那乳母是个明白人,三言两语,便已经把年轻孀居的女子劝了个分明,那女子恍然大悟,立刻擦干泪水,瘪了瘪委屈的小嘴,嘟囔了一声:“妈妈说得有道理,自他为了那男狐狸精鬼迷心窍开始,我与他便已是夫妻情尽,如今还守在他的身边,不过是因为他有几个臭钱,能补贴我的娘家罢了,如今他因为那贱人死了,家里钱都得是我们母子的,我才不应该哭呢,该笑才对。”
“是啊少奶奶,您能这样想就对了。老太爷这一脉三代单传,您这肚子如今尊贵着呢,您若一举得男,这整个陶家可不就是您说了算?”
女子闻言撅了撅嘴,心中最后一点儿对亡夫的伤怀都不见了
那乳母引着女子款款走向陶家的后院,可就在穿过灵堂的时候,女子的目光忽然被一个身影所吸引。
虽然已经为人妇,但女子还是被对方身上那种蓬勃的少年气所引诱,一双眼睛紧紧盯住哭丧戏班中的一位少年。
他像一支鲜活秀丽的昙花,背衬着漆黑的幕布,穿着惨白却不失清爽的白色麻布丧服,手里正拿着一只细长的青竹笛,轻轻擦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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