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裴卿宜填下张晚音的名字后,闭着眼睛思考后面的时间自己要做什么。
启发她填下张晚音的名字,而不是任何一个其他名字包括她自己,是因为就在刚才。
一门之隔,她听见张晚音被打的过程里,嘴巴里发出的“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是我错了,放过我行不行,求求你们了……”
张晚音她错了吗?
她错在哪了?是她不应该反抗吗?是她没有按照这两个人设想一样温顺吗?
还是因为她是张晚音所以她要认错呢?这岂不是更加荒谬。
一个人被欺凌的时候会想些什么——不解、痛苦、愤怒、反抗,最后是屈服。
从反抗到屈服的过程中认下了错,尽管被欺凌者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在哪里,但是至少那一瞬间他们满心都是认错。
这样强烈的感觉,是否能够被判定为认下罪的人。
真正犯错的人没有被审判,而真正无辜的人却被判为有罪之人。
裴卿宜觉得这个任务太离谱了,她只想这个时候冲出去告诉跪在地上的张晚音她没错,什么都没做错。
“要出去吗?”
“会被再次回溯吗?”
“被再次回溯的我还知道自己要做成一件这样的事情吗?”
她的思绪有些混乱,难得无法果断地做出决定。
然而身体却已经自觉地动了起来,右手转开了厕所的门把手,门被打开了。
事故就在这瞬间发生——
裴卿宜以为自己开
门会看见生动且惨不忍睹的欺凌现场,然后自己抱着高度可能被回溯的可能性去制止张晚音的死亡。
结果当她打开门时,发现面前三个人就像是看视频出现网络加载中,完全卡在原地。
一个女生死死扯住张晚音的头发,手保持在空中没有向上继续提拉。
另外一个则在扇着耳光,手在空中似要挥出残影,却直接被停在半空无法落下。
张晚音从鼻子里流出的血,沿着下巴落下,血珠子停滞在距离地面不过几厘米的地方。
“怎么回事?”裴卿宜看着眼前这一幕,有些不解。
转而面板在所有人面前发出警告,直接宣布最后十分钟倒计时,世界将自动完成任务结算,请所有角色扮演者加快任务进程。
裴卿宜看着停滞在面前的画面,明白原来自己此时此刻没有被回溯的原因是因为,当自己从厕所出来是这个世界计算外的情况。
张晚音被宿舍欺凌至死的时候,自己如果出现在门外,那么剧情正常走动。
而如果自己从宿舍门外冲进去,会被世界进行回溯。
那么自己进入厕所呢?她想着张晚音那有些虚幻的带着希望的眼神。这段剧情应该不是世界计划的,而是张晚音想象力发生的。
在张晚音的设想里,裴卿宜是这个宿舍欺凌的旁观者,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
明明身份被另外两个人所忌惮,明明知道自己被欺凌过得很惨,
但是没有给予自己一点帮助。
于是在这次的霸凌里,张晚音将裴卿宜神化,她将所有希望寄托在裴卿宜身上。
并且认为裴卿宜就“躲在”厕所里面。从这一刻,裴卿宜不再是之前每一次霸凌的不在场者,而是旁观者,是明明听见了却不出来帮她的罪人。
张晚音被欺凌的最后,向着施暴者认错不敢将心底的恨直接投射于她们身上,反而在心里将所有的恨倾注在那个躲在厕所里的“裴卿宜”。
只有这样,她难受的心灵像是有了一个发泄的地方。
她不再恨为什么有人欺负她,为什么她反抗不了,为什么自己没错却那么屈服地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