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他面前站着的人除了几个还活着的小孩以外,全都是以一种:你干得很不错,我们很欣慰,这是你应该做的,现在你可以滚蛋了,我们不再需要你了。
的这种眼神看着他,回头看着跟他一一起掘井的几人,他们有人望天,有人看地,却无一人敢与他对视。
对此,他只是释然一笑,人对生命的欲。望总是无限的,荆天明与他们一同喝水,若是少了他,他们可以多喝多久呢?一天?半天?亦或只是……一瞬间!他们不知道。但哪怕只是多活一瞬间,他们也宁愿赶走那个虽延续了他们的性命,但却依旧不属于他们圈子里的那个人。
最终,荆天明背着自己的行囊,提着自己的墨眉,鲨齿,怀中放着非攻,踏上了他那不知终点的行程。哪怕他知道,不出一月,那口井便会再次几近干涸,那座城里的人将再次开始斗争。最终,不出两个月,那座城便将会变成死城。荆天明知道,但那又能如何?去被怀疑是否居心叵测?不离去又能如何?一直被怀疑,等到那些人再次走到绝路,他带领着再次找到一条生路,然后再次面对那样的眼神?
那是荆天明这个墨家巨子第一次对“兼爱”表示了怀疑,总有些人,连自己都不爱;自己都不珍惜;自己都不寻找生路!这种人,真的值得……“兼爱”么?
而天明看到记忆中的这一幕的时候,心中未有多想,只是愤怒,单纯的愤怒!为什么他救了你们,而你们却对他这样?
“那是当然,这桑海城在整个秦国都是数一数二的繁华,估计,也就略次于咸阳罢了。”班大师轻声说道。
“是啊!这里如此繁华,”天明的眼神骤然变得深邃,这是荆天明,“人们每天不说大鱼大肉,但也是衣食无忧。而有的地方却是,无衣,无粮,饮污水,食人肉,可怜如斯。”
“所以,我们‘兼爱’,”徐夫子皱着眉头,以他的身世,虽见过吃苦的人,但并没有达到荆天明所说的那种程度,但看他的眼神,又不似在说谎,“我们要让那些人过得和这里所看到的人一般。或者,让富有的分一些给贫穷的。”车内的人均是点点头,这与他们所向往着的‘兼爱’教义相符。
“是么?”荆天明嘴角掀起一抹,仿若嗤笑,不等他们说话,他便开口道,“徐夫子,你可知这偌大的桑海城,建设到这种程度,需多长时间?”
“这……”徐夫子抚着胡子的手停了下来。
荆天明将帘子放下,看着面前思索着的几名统领,少羽也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数代,甚至十数代,才能将这桑海城建设,并展到如此程度,先辈留下的余晖,难道不应该由他们来享受?我们,有什么资格为‘他们’做出这种决定?”
“可是……”班大师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什么,是啊!桑海的繁华,难道就不是桑海的先人为其后代留下的遗产吗?
“那些穷困之人,大都是怨天尤人之辈,他们想着的是,能活一天是一天,埋怨自己的父母,为何不将自己生在咸阳,生在桑海,为什么他们不是大富大贵之家,只要能多活一天,他们可以放弃所有。而有部分则是为了活着,他们不停的努力,挣扎,但却有着自己的底线,他们……才有着被拯救的资格。”荆天明想到那座死城,心中久久无言。
“那其他人呢?”雪女没有管高渐离轻轻向后拉了一下的手。
荆天明摇了摇头,道:“如果你给了他一份钱,他会很快花光,然后崇敬的,眼巴巴的看着你。给他第二份钱,他会平淡的跟你说声谢谢。当你打算给他最后一次,并跟他说:‘我这是最后一次了,你要好好做工。’,他会憎恨而又厌恶的看着你,当然,眼神中更多的则是愤怒!”
“这……怎么可能!”雪女不可置信的看着天明,其他人也是一脸震惊。盖聂虽一脸的平淡,但握着小刀的手微微握紧了一瞬。他知道,荆天明说得没错,因为……他曾经亲眼目睹过这样的事情的生。
“我们的‘兼爱’无法,或许应该说是不应该面对全天下人。只对那些真正想活着,而又有自己不会去触动的底线的人,才值得我们去拯救,去‘兼爱’。”荆天明缓缓说出了自己所想的‘兼爱’,而墨子所想的世间所有人的‘兼爱’在他看来根本就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梦想!可他所说的兼爱哪怕比墨子的‘兼爱’少了很多,可也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可那样一来,‘兼爱’还有什么意义?”班大师开口了,他虽没有开口说认同荆天明的想法,但语气之中有了丝丝动摇。
“‘兼爱’,应与,别于自己的亲友,伙伴,官员之外的普通人他们‘兼爱’。‘兼爱’应区别于以上三者之外,”荆天明郑重道,“‘兼爱’,应有轻重之别,大小之分。‘兼爱’,它是我们的理想,但并不是我们的行为准则。”荆天明看着思考着的众人,心中放下了一块石头,他不希望这个世界的他们掉进墨子的‘兼爱’这个他看不到未来的深坑之中。他所说的兼爱虽然希望渺茫,但至少,勉强看得到那微不可查的星光。
虽然其他人大都认可了荆天明的话,但徐夫子眉目中仍旧透露着对荆天明所说的不可置否。
“徐夫子。”
“啊?”徐夫子看向荆天明。
“我若叫您将家传的铸剑术散布于天下,您可愿否?”荆天明问道。
徐夫子摇了摇头。
“那若是一个少年,有高的铸剑天赋,又有一颗善心,要您教他,您可愿否?”荆天明再问。
徐夫子皱了皱眉,却还是点了点头。
“那这,就是‘兼,爱’!么?”
“这……”徐夫子张了张嘴,还是闭口不言。
“你有想过‘兼爱’若是真的完全做到了,会导致什么结果么?”荆天明有些愤怒的问道。
“哼!”徐夫子有些像个小孩子一样,辨不过便偏过头。
“兼爱的极致,便是人人交心,以此而导致的人人为善,而非攻则让国家不再扩张,与外族交战。而无内忧,不外患,则是……裁军的开始。”随着荆天明语气的愈来愈阴沉,说道裁军,徐夫子不由得一怔,班大师虽然感觉裁军不是什么好事,但依旧说不出个所以然。
“接下来还要我继续说吗?”荆天明没有等他们开口,“然后就是狼族,胡人的入侵。削减了军队,‘兼爱’与‘非攻’也变相的削弱了人们心中的血性。”
天明吸了口气,眼中流露出的愤怒让人心惊!他岂能不怒?从少羽,刘邦等人开启乱世,讨伐秦国,到乱世结束,汉朝的建立,中原失去了北方一半以上的土地,整个中原的近两成!到了这种程度!他岂能不怒?
在中原初平,少羽分封六国,分封之后,当时内战之时,狼族初次南下便席卷了北方十分之一的领土,等到分封之时,整个北方已去三成,少羽霎时震怒!当即一封书信飞到荆天明手中,与天明经过短暂到甚至没说满十句话的相见之后,天明带着盗跖,白凤径直北上,所过之处,遇狼族,胡人,皆杀!
而处于楚地的少羽,经过数日的时日整兵,意欲北上之际……刘邦开始对少羽动兵,中原又是三年战乱。
在北方消息传入中原之时,无数江湖人士自的北上,有墨家,有儒家,有农家,有道家……也有被荆天明弄得支离破碎的阴阳家,更有散落不久的聚散流沙。虽荆天明从未提及这个身份,但他的确从卫庄死后便以其弟子的身份成为了流沙的主人。
虽诸门各派弟子众多,但更多的却是不属于任何门派的散人,或是窃贼,又或是山匪,甚至是一些好似只会耀武扬威,徒知享受的财主……他们之间三三两两结伴而行,少的三五人,多的甚至上百人。整合起来,甚至有两万八千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