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关外敌军来袭——”
突然,就有兵卒来报。
“嗯?”孙传庭神色一动,被搀扶起,缓缓而走。
朱谊汐见之,也忙搀扶另一边。
随即,等他们到达城头时,其余的将领也已经到了。
只见,那关外,旌旗蔽日,高低不平的面,数十万闯军,一眼望不到边,黑压压的,仿若蚂蚁,叠成一排又一排的巨浪。
最前方的,依旧是瘦骨嶙峋的饥民,或者破城后的百姓,他们走在最前沿,沦为炮灰。
而最里层的,则是闯军的老营口,约莫两三万,皆护卫着李自成,不会轻挪步。
“闯贼来势汹汹。”
牛成虎瞪大眼睛,沉声道。
“早就有所预料。”
高杰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孙传庭,说道:“其目的,怕就是陕西。”
“不,还有我。”
孙传庭冷声道:“我若是不死,他也不会罢休的。”
所有人心里一沉。
也不知道这个自古以来的雄关,能否抵挡这数十万人。
而且,进入关中,也不止潼关这条路,跨过河,从山西跃迁,也能到达。
以闯贼的众多兵马,一旦分兵,后果难以预料。
“我已让人将渡口所有的船只销毁,闯贼想要渡河,起码得十半个月。”
孙传庭沉声道:“咱们先守,消磨其锐气,之后再撤退。”
“遵命!”几人忙应下,刚升任游击将军的朱谊汐,也忙拱手。
“嗯!”孙传庭点点头,脸色并不怎么好。
城外,李自成骑在马上,即使成为了顺王,他也不做轿子。
多年来的奔袭,让他时刻谨记着流动性,片刻不敢离马。
他仰着头,看着这下雄关。
潼关,北南高,但北边是河,南边是麟趾原,秦岭。
西有禁沟、子午岭,然后就是一望无际的渭河平原。
而东边,他所在的位置,就是远望沟。
而,明初,又将潼河入河段囊括进关城之内,使得由南向北流入河的潼河穿越潼关城而过。
潼关城内,也因此有一千余亩。
潼关再某种意义来说,自给自足。
“除了硬功,拿人命太填,别无他法。”
李自成眯着独目,沉声道。
对于李过的死去,他此时很平静,所有的怨恨,都加在孙传庭身上。
“人命,最不值钱。”
宋献策骑着马,伴随一旁,同样仰望着潼关,轻笑道:
“正好,整个河南粮食尽绝,多抓些流民过来,咱们与孙督师耗着。”
“十换一,百换一,都值得。”
如此冷血的话,众人已经习以为常,而李岩叹了口气,没有附和。
几年来,哪怕他百般努力,但依旧改不了闯军中的流寇传统,虽然搭着顺王架子,但骨子里,还是跟以往一样。
而他抬目望去,与他做对,但是举人出身的牛金星,此时也满脸不忍之色。
多年来,牛金星多次劝说李自成放过读书人,百姓,让他改观了不少。
显然,如果不惜代价,攻下潼关,起码得死伤数万人。
到底,也是人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