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臉士兵暗中給自己叫好,這一番話說得很有氣勢,頗有剛才前輩的風範。
誰料這一通連嚇帶吼下來,對面不但不害怕,那孔武男子反而怒道:「敢對欽差大人大呼小喝的,也不睜開你的眼看看上面寫的是什麼!」
欽差?欽差!這兩個字好似一盆數九寒天裡的冰水兜頭倒下,黑臉士兵忍不住腿軟,但是狠話都說了,要低頭,面子上怎麼下得來。
再說好端端的哪裡來的什麼欽差,是騙子,一定是他們在騙人。
「滿嘴胡唚,再亂說話把你舌頭拔了!」
迷迷糊糊半夢半醒的麻臉老兵睜開眼,看見兵在跟人吵架,氣不打一處來:「吵什麼吵什麼?」
「謝大哥,這隊人好大的膽子,竟然敢自稱欽差……」
「你說什麼?欽差?」謝麻臉在城門守了大半年,聽他這麼一提立刻聯想起幾個月前為了迎接京城來的欽差大臣,城裡城外,上到知府下到差役,一個個被折騰得夠嗆的場景。
畢竟年紀大,行事謹慎老練,謝麻臉朝那個等待查驗文書的健壯男子客氣地說:「請公子稍等。」
說罷眼神示意兵把路引給自己,他小時候上過幾年學堂,頗認得些字,因此很快便辨認出了路引上寫的是什麼。
但是他只恨自己為什麼要識字,恨自己怎麼早不偷懶晚不偷懶,偏偏在這麼一尊大佛到來時打瞌睡,還攤上個這麼一根筋通到底的搭檔,把這貴人給狠狠得罪了。
謝麻臉抖著腿跪下來,滿嘴請罪。
那黑臉兵就是再傻也知道自己闖了禍,他忙跟著跪下,臉色發白,只知道磕頭了。 追霄跟轉頭看向馬車裡,恭敬詢問:「大人,如何處置他們?」
完了完了,官上任都要燒起三把火,更何況是皇帝派來的欽差大臣,不給地方下馬威豈不是白來?謝麻臉恨不能回到半個時辰前打醒自己,他害怕得臉上肉都跟著抖。
馬車內傳來一個低沉的男聲:「玩忽職守,罪責確實,此事等見面後由楊縣令處罰。」
「是,」追霄應道,又問兩個士兵,「還不能放行?」
「大人恕罪,」謝麻臉拿腳去踹另一人,「還不快去回稟楊縣令來迎欽差大人?!」
黑臉士兵手腳並用地從地上站起來,連手裡的長矛都扔在地上,轉身就往縣衙方向跑。
邱靜歲端坐在馬車裡,鼓著腮幫子納罕地看著6司懷。
還以為他要遮遮掩掩走完全程,沒想到臨到終點人家選擇不裝了。
在圍觀百姓的議論聲中,他們的馬車還沒走出一條街,迎面疾馳而來幾十個人,為者身上穿著八品官的官服,想必就是蒙山縣縣令楊名芳。
離得近了,本地官員分立兩側,為那個身寬體胖的官員走上前來,滿臉堆笑,難掩激動地道:「下官蒙山縣縣令楊名芳攜縣尉、縣丞及屬官見過6大人。」
上百名士兵已經以最快的度將街道清場,整條街道上一個百姓的身影也看不到。
6司懷下了馬車,邱靜歲跟在他的身後。
一路風塵僕僕,衣服也講究不了那麼多。楊知縣看見6司懷之外的人,也就以為是隨侍的侍從、丫鬟,沒有多問。
還沒等6司懷站定,楊名芳等官吏早就圍了上來。
「之前一直收不到官驛的消息,下官準備不及,請大人海涵。」楊名芳的表情極度誇張,諂媚、奉承做的太過明顯,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這樣笑一天,臉都要僵吧?邱靜歲覺得奇怪的一點是,她從楊名芳臉上看到的固然有展露無遺的勢利,但更有那麼一絲真誠的激動。
是覺得6司懷來了,陳、吳兩家的命案這塊燙手山芋終於可以甩給別人了?
或許現在還不好說。
蒙山縣衙門的官員簇擁著6司懷來到縣衙內,踏上光可鑑人的青石板路,看著穿紅戴綠長相水靈的侍女,聽著遠處隱隱傳來的絲竹管弦聲,邱靜歲止不住地感嘆:好傢夥,這辦事效率,干縣令著實屈才了。
楊芳名仍說著:「準備不周,大人莫怪。」
路走到一半,邱靜歲等人被管事媳婦請到跨院招待飯食,她想了想,並沒有點明自己的身份,就充作丫鬟跟其他人去了跨院。
因為6司懷就帶了兩個「侍女」,所以她跟雪薇與段山等人分開單獨一桌,為了不讓她感覺孤單,管事媳婦還安排了兩個又漂亮又會說話的丫鬟陪客。
這兩個妹妹給她一頓夸,誇得邱靜歲昏頭昏腦,看著眼前兩張美麗的臉龐,止不住地想要笑。
「姐姐可知欽差大人今年歲數幾何?縣令大人家有位公子,今年剛剛及冠,應該同欽差大人年紀相仿,或許能替老爺陪陪客。」
邱靜歲笑:「我剛跟我們大人半年,什麼也不知道呢。」
「這話謙虛了,欽差大人來我們蒙山這麼窮鄉僻壤的地方都不忘帶著姐姐,可見大人對姐姐何等看重。」
她繼續笑著跟兩人周旋,說什麼也不透露半點關於6司懷的消息,那兩人嘴皮子都快磨破了,見實在撬不開她的嘴,只能轉移話題說些不咸不淡的話。
這個時候邱靜歲反倒談興大起,抓著兩人問個不停。
神奇的是,她們對於提問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似乎並沒有什麼值得隱瞞的。甚至關於政事她們也只說自己接觸不到或者不理解,但不會明顯藏著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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