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仙盛筵转眼便至。
有幽曳仙府做表率,盛筵前的一两日间,其余各仙府又往中天帝宫送了不少贺礼物件。
送仙侍的倒是一个都没了——显是前几日幽曳仙府自讨无趣、送去的几名仙侍险些惹了中天帝宫里那位勃然大怒的消息长了翅膀,已然飞遍了仙界四野。
于是本就在仙人们间私下盛传的流言里又添一条,还成功给前两条结了因果——
说中天帝之所以入魔,便是为了那个从玄门与时家强抢回来的小妖女。而今偏宠至盛,俨然她才是那个中天帝宫之主了。
——时琉是在万仙盛筵这天一早,听云雀鸟讲起的这第三个流言。
彼时云雀鸟蹲在金站杆上,叽叽喳喳声色并茂地传达那些流言,而流言里那位“不知中了妖女什么蛊”的帝君本人此刻就正挽着“小妖女”的长发,他手里擎一把打中殿庭外随手撷来的云梳,慢条斯理地给她梳着垂瀑似的青丝。
水镜前。
原本昏昏欲睡的少女听到一半就支棱起来。
等云雀鸟说完,时琉微蹙着细眉,不解地问:“为何我又是妖女了?”
云雀鸟没听懂这个“又”字,但不妨碍它叽喳回口:“他们说万年前中天帝神武英明,濯然清正,而今返仙后不但入魔还沉迷女色,性情大变,显然是受了帝宫中那个小妖女的蛊惑。”
“——?”
时琉默然抬眸,瞥向水镜里。
额间神
纹微熠着半边金色的神魔正站在她身后,一心一意地为她梳着长发,除了眉眼温垂神华内敛之外,这般不务正业,好像还真有些为“妖女”所惑的势头……
时琉还未想完,水镜里的神魔忽察觉了似的半撩起眼。
“又在胡思乱想了?”酆业停下了云梳,对镜望她,懒洋洋地问。
时琉明眸轻睐:“我在想,他们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
“歪门邪理,”酆业揽她长发作髻,低着眸冷淡着声,“神武英明便是我之功,沉溺情|爱便是你之过,他们倒是会为我为自己开脱。”
时琉一默。
不消片刻,云髻妆成。酆业采了几颗星子作玉簪长坠,细碎星光便披在少女长发间,如帘如梦。
起转腾挪间,伴着明眸剔透,煞是动人。
时琉向来对这些不甚在意,好不容易挨到弄完,便转眸去看云雀鸟:“你可知,那些仙府流言流传时是否也传过我的映像?”
“当然没有,”云雀鸟眨着豆豆眼,“业帝在,他们又不会嫌自己命长。”
“……”
时琉噎了下,点点头,也算放心了。
酆业望着起身的少女,眼眸里像镀着浅金日光的水面,柔波推荡。见时琉转身过来,他下意识便抬手,想把扑过来的人接入怀——
接了个空。
薄裙擦过他雪白长袍,少女身影被风吹得远跑。
“既然没人认得我,那万仙盛筵前你就先自己露面吧,我还有事要做。
”
“……”
酆业抬着虚张的手臂,沉默半晌。
“咕叽。”云雀鸟没憋住笑。
“?”
神魔懒懒偏过脸:“你在笑话我?”
云雀鸟一息罚站,挺立如松:“没有!”
“……”
可惜晚了。
伴着凄惨的鸟叫,中天帝宫里鸟飞鸟跳,遍地鸟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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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时辰来说,万仙盛筵算得上是一场三天三夜的仙界盛会。只不过仙界多数无寒暑日夜之分,仙人们把酒言欢,不计昼夜。
时琉独自来的,到得极早,也不怕被什么厉害的仙人认出——仙界的万仙盛筵从几万年前便开始了,各帝宫仙府的天阶乃至帝阶仙人们,往往都是最后到场的,似乎这也算是体现地位的一种方式。
当然,也有更干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