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望了一圈身上衣着:“怎么了。”
“凡界人尽皆知,月白衣袍是玄门弟子特属,”袁回皱眉跟上来,“你这样穿,跟把‘我就是玄门弟子封十六都来抓我吧’写在脸上有什么区别?”
时琉微微蹙眉:“但我没有其他颜色的衣服了。”
“你……”袁回方脸几乎扭曲,“你别告诉我你芥子戒里就这么一种颜色,你还是个女人吗你?”
时琉抬眸,平静近漠然地看他:“是谁说,女人就一定要各色衣裙的?”
袁回梗住。
便在此时,一条雪色锦缎披风被递到时琉面前。
时琉停顿了下,顺着那人白袍望上去。
酆业冷淡懒散地挪开眼:“穿上吧,后面还要赶路。”
少女露出一丝迟疑。
“怎么,”那人转回眸子,似笑似嘲,“还要我帮你么,十六……师姐?”
“……”
时琉单手拿过,耷着眼,一甩手便披上了。
在颈下随便
一系,她匆匆向前走去。
——像是在躲什么人似的。
袁回茫然地歪了歪脑袋,总觉得刚才发生在他面前的事情,好像有什么古怪,但又说不出来。
眼见递给时琉披风的那人也已走了,袁回回神,示意剩下那个弟子跟上。
四人绕路而行,穿林掠叶,朝着北地行进。
-
连续赶了三天三夜的路后,时琉四人终于在第四天傍晚放缓速度,进了沿途的一座小城。
他们准备在这里歇脚一夜,稍作休整,等明天上午再继续出发向北。
在城中找了间最好的客栈,袁回财大气粗地开了四间房。由眉开眼笑的店里老板和小二领着,四人上了楼,进到各自的房间里休息去了。
时琉不操心修炼和练剑之外的任何琐事,对凡尘历练也并不熟悉,途中一切琐事基本由袁回打理——这也是晏秋白将袁回留下的主要原因。
结果今晚的弯月还未挂上树梢,这位“主事的”就没了。
“十六师姐出事了!袁师兄!他不见了!”
时琉在房间修炼中途,忽然被同行的那个山外山弟子急匆匆地叩开门,迎面第一句话便听得莫名。
少女握剑蹙眉:“什么叫不见了?”
“就是今天傍晚回房之前袁师兄还与我说,最近几日在山林里行走得厌烦,今夜一同在城中逛逛。结果到了时间,我去他房间找人,他人就不见了!”
时琉迟疑:“或许是他自己出去了?”
“可我们明明说好
一起的,袁回师兄就算要自己出去,应该也会留一道剑讯告知我吧?”
“……”
时琉回过身,望了眼窗外漏下的将黑未透的夜色。
她思索了几息,“再等等。若半个时辰后,仍是没有他的消息或行踪,我们再到客栈附近打听一下。”
那名山外山弟子神色犹豫,但到底不好说什么,只好点了点头。
等对方离开,时琉将面前的门合上。
原本门后拦遮住的角落里,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藏匿于阴翳中的侧影。
魔正懒懒转着长笛。
“半个时辰后,你真要去?”那人靠在墙根,嗓音透着漫不经心的松散,“他死不死关你什么事。”
“如果袁回出事,我没办法向师兄交待。”
“……”
魔眼尾睫羽垂了垂,细密地遮了眸里凉夜似的漆色。
时琉想起什么,抬眼望来:“你能‘看’到他在什么地方吗?”
酆业薄薄的唇角一抬,似笑非笑勾了眸子,眼神却凉薄得很:“你要向晏秋白交待,我又不需要,为什么要帮你?”
时琉一默。
酆业握起长笛,懒洋洋地,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掌心,朝她走过去:“给我一个帮你的理由,小石榴。”
“……”
时琉抵不住魔那样故意低下来的,谑然又蛊人的语气,直好像要将人坠拉沉沦到什么难见底的深渊里。
他眼眸就如那个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