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良青面色未变,他忽而握紧剑,上前拱手沉声道:“可能很亏,但这无愧于我心中的道义。”
无愧于他心中的道?
这小伙子摸清道了吗?
老头叹了口气,一向嘻嘻哈哈的面容苦涩了不少,他没有在打诨,反而是正经道:“我的确有办法满足你们所思所想,甚至可以帮助你们更多,但这不是没有代价的。”
“所以你们若是现在要走,就赶紧走,我不会挽留你们。”
人生有无数的选择,不为他人牺牲,并不是一个不好的选择,没有人生来就要为他人死去。
这虽有大义,可很悲哀,宛如昙花一现、烟火乍然。
……
这一次谈话并没有改变什么,众人虽有犹豫,但很快又下定了决心。
除了个别。
晚上,苍舒打算眯眼睡觉时,就见这小老头鬼鬼祟祟坐到她旁边,拿着扇子拼命扇着自己的脸颊。
“……”苍舒懒得猜来猜去,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躺好,没有半点被影响的情绪在。见他还没走,只好眯起眼问:“有事?”
“有。”老头没凑近,挥手画符打了道结界,“今天白天的话你可听见了?”
苍舒:“……”
“你别道德绑架我。”苍舒大概知道这小老头是来干什么的了,怕他劝,忙说,“我现在心理素质好的很。”
老头笑着摇摇头,不慌不忙道:“你既然没走,我就知道你是什么心思。”
从他今天的突然对她的问,和她之后的沉默,他便知晓她是在想这件事。
虽然苍舒这小兔崽子确实平日里没心没肺,并且吊儿郎当不管事,又贪生怕死贪财,但这姑娘会将很多事记在心里面。
“我不劝你。”老头晃着扇子说,“我需要你好好考虑,别做个不会哭的孩子。”
是有办法的。
但讽刺的是,这个办法并非是所有人都行,也并非所有人都配付出代价。
只有苍舒能。
只有她,是让残念里的主人心甘情愿、主动的将他们放了出来。
只有她,能做到损失最小。
苍舒缓慢睁开了眼睛,黑黢黢的眼珠直愣愣看他,将他看得起了鸡皮疙瘩,才移开视线闭上眼睛。
周围只有昏暗的灯光,伴随着无数人打量的目光,二人待在结界内,无一外物,极为安静。
“我呢。”苍舒说话了,声音很轻,“是个很自私的人,珍惜自己所以很惜命。如果我没有进去那道残念,就算我知晓这里的事,大概率也不会做到如此,甚至可能会公办公事。”
“……”
“我会让他们死,但也仅仅只到这一步,或许他们再厉害一些,我可能还不会让他们死,我会想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
“不过可惜了。”苍舒轻轻一声叹,“可惜她们太聪明了,她们用自己仅存的力量向我出了求救,我看见了,我接收到了,我同意了。”
“于是,我便不能不管这件事了。”
空气愈寂静,老头摇着扇子安安稳稳当了个聆听者。
她的语气不激动、没有歇斯底里的大喊,也没有无能为力的狂怒,只有平缓地娓娓道来,和面无表情的诉说。
“我是个自私的人,但我不是个背信弃义的人,所以我没得选择。我怕死,但我不怕折磨。”
“不过现在——”
老头倒吸一口气,就见她突然坐起来,伸了个懒腰,咂了咂嘴,跟要食物的崽子一般,接着说:“我饿了。”
刚喘了口气,以为有反转的老头:“……”
真是让他有情绪都不了。这小兔崽子只会气死他。
“你这小兔崽子脑子所想还真跟普通人不一般。”
苍舒挺了挺胸,有些自豪地说:“那是因为我牛逼。”
“……”老头骂骂咧咧:“好,你牛逼,让你思考,你思考着给我讲了一串大道理。”
“现在倒好,又饿了,猪投胎的。”
他气得半死,但也从兜里掏出两颗丹药扔给她,让她吃了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