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生一跺脚,背起地上的姑娘就往外冲去:“娘,你这叫做的什么事儿?万一她要还有亲人寻她呢?我这就把她送回望坡上去!”
他步子又大又快,金生娘根本就追不上,在后面望着他的背影气道:“你这臭小子,给我站住!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啊。你……你……”叫也没用,金生早就一溜烟跑远了。
望坡离福缘村大约三里地远,金生身子强壮,腿脚也快,没多久就背着那姑娘到了这山坡附近。
秋风已带起了寒意,凛凛吹着金生的脸,身上的姑娘也似乎感到了寒意,将脸往下埋了埋。
有人在打扫战场,西苑国的,花朝国的,那些死去的士兵,就如同一件件废弃的物品一般,被扔回了各自的地方。
金生将她放了下来,两人蹲在树林子后面。
他问:“你是西苑国的人?”
姑娘摇了摇头。
“那你是花朝国的人?”
她仍是摇了摇头。
金生娘不是说了么,这姑娘痴痴傻傻的,她弄不清自己是哪国人,金生倒也不敢贸然就将她送出去。
原本,她是什么人,从哪儿来,同他就一点关系都没有。
既然她是从望坡捡回来的,那他就仍将她放回望坡。
金生要走,衣角却被拉住了。那一脸污泥的姑娘抬起了头,看着他。
那是一双乌黑而有灵气的大眼眸,她看着金生,拽了拽他的衣角,喉咙里挤出了沙哑的两个字:“别走。”
对上了这双眸子,金生心里不由慌了一慌,脚步也顿住了。
她又说了一句:“你别走。”
到最后,金生也说不清楚究竟是出于怎样的原因他终于还是没将这姑娘扔在了一片废墟的望坡上。
他背起了她,摇头叹了口气,往回走去。
那姑娘安静地伏在他的背上,那淡淡的花香仍是缕缕不绝地传到了他的鼻中。
走过一条小溪的时候,那姑娘突然指了指潺潺而过的溪流,轻声说:“水。”
她大概是渴了,金生将她放了下来,拿了一片大叶子盛了一捧水给她,她饮了一口又一口。有了水的滋润,她整个人也舒服了许多,沾着黑泥的脸上竟绽出了一丝笑来。
金生见她实在太脏,便将她拉到溪边说:“你把脸洗洗吧,这样瞧起来实在不成个样子。”
她仿佛没听懂一般,眨着眼疑惑地看看他。
金生便动手在自己脸上做了个洗脸的动作,她仍是动也不动,抱着双膝只是看着金生傻笑。
他无奈,只好自己动手,衣袖沾了些水,伸到她的脸上,将那脸上的污泥一点一点地擦去。
渐渐擦出来的皮肉非常细嫩,一点一点,污泥不见了,这脸也大概能看出个样子来了。
没想到这黑泥之下竟藏着这么一张清新秀丽的面庞,金生有些怔住了,他从来没见过还有人能长得这般好看,她牵起唇角,朝金生笑了一笑,又伸出了手来。那手上也满是黑泥,她的意思大概是要金生继续帮她擦吧。
那手白皙纤嫩宛若柔夷,金生不敢直视,帮她擦着,目光却是侧着的。
这一下,他比刚才听娘说给他捡了个娘子的时候更加慌了。
心怦怦跳着,却说不上个缘由来。
好半天,才替她擦洗干净。
虽然她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破,可就这一副容颜,不管身上穿的是什么破衣烂衫也难掩盖。
休息了一阵,金生将她背在身上,继续往家走去。
脚步不停,心中却是忐忑不已,也不知道捡回的这个姑娘究竟是福是祸。
她显然开始有些信任金生,伏在金生背上的时候,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
手臂碰到了他的脖颈,金生不自禁的红了红脸,咳了咳嗓子问:“你叫什么?往后总该给你起个名儿,总不能你啊你啊这样喊吧。”
一路秋风飒飒,衬得这山林格外安静。
许久,金生听到背上的姑娘轻轻拙拙地说道:“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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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金生不肯占便宜
家里边儿,金生娘亲正黑着一张脸坐在院子里骂骂咧咧,口中无非是嘟囔着,前世造孽呀,怎么生了这么个冤家对头来和我作对呀,好不容易捡来个娘子,就又这么将到手的肥肉给送跑了呀。
金玉在一旁安慰着娘亲,替她顺气,小福儿倒是浑没在心,自顾自在院子里蹲在一旁看蚂蚁找食。
“娘亲,大哥背着嫂子回来了!”小福儿眼尖,抬了抬头就瞧见了不远处金生那壮实的身子正背着个人儿往回走,顿时便喊出了声。
“嚷嚷嚷嚷什么呀……”金生娘正心烦着,好没气儿地回了一句,旋即回过神来,跳起脚来跑到门前。
哎哟,她这儿子还不算太蠢,总算也没将这白捡的便宜给扔了。金生娘顿时喜笑颜开,眉梢梢笑得弯了起来,“快快快,把人背屋里去。”又转身冲着金玉吩咐道,“快打盆热水过来。”
海棠脸上的污泥被擦去了大半,那秀丽的面庞露了出来。金生娘走上前去,左右端详了片刻,心头简直乐开了花。原本只看着了这姑娘是个骨盆好的,却没想模样儿竟也生得这么俊俏,唇红齿白,一双乌溜的大眼珠顾盼生姿,那脸上的皮肤嫩得仿佛能掐的出水来。
这么一来,她就更欢喜了。这般样貌的姑娘,就是放福缘村里那也是一顶一的,她捅了捅站在一旁的儿子,笑道:“傻小子,娘说她是宝吧,你还不信。”
“娘,你别乱打主意了。我是瞧这姑娘无家可归太可怜了,才将她带回来的。你总不能忍心见着她这么一个孤零零的女孩子就被丢在那荒山野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