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姐看了这一桩新闻,心里又是惊又是讶异。这尤二姐果然是一朵奇葩,在谁那里都能开花结果啊?这肚子可真争气啊。巧姐收起了信,看向贾琏,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怎么这事儿感觉薛姨妈那么脑残呢?虽然她貌似一直不太聪明。
贾琏见了巧姐震惊的表情,说道:“这家里也闹得太不像了。就如今这样儿,还能想到什么祖宗香火的。亏得珍大哥眼皮子底下,竟在国孝中闹出了这等事。”
巧姐一时红了脸,便宜爹,你不觉得拿这种事情给你才八岁左右的女儿看,有点太早熟了吗?
贾琏突然直起身子,说道:“家里的事,我暂且没有法子管。只是我们的事儿,你若是不方便与你玉姑姑提,那我寻个机会说吧。”
巧姐答应了。贾琏懒懒得靠回了太师椅的椅背上:“什么时候竟能长久在此处也是好的,若是能将你母亲接过来,这地儿果真是人杰地灵的。”
巧姐回了自己的屋,正躺在床上想着刚才在信上看到的事儿。这薛姨妈脑袋糊涂,可是薛宝钗怎么也这么糊涂呢?外面忽然传来了平儿的声音:“林姑娘,姑娘在里面歇着,该是没睡着才是。”
巧姐坐了起来,忙道快请。黛玉走了进来。平儿端了茶进来,便退了出去。黛玉也不说其他,开门见山:“在那边终归是不方便,我且问你,既是你帮了我如此大的一个忙,可是有什么事儿是要求我的?”
巧姐的手不自觉地就握紧了茶杯,看向黛玉。黛玉浅笑着看着自己,巧姐的心放下了,斟酌着说道:“确是要林姑姑帮我们家一个忙。”
黛玉听她细细道来,脸上的神色逐渐严肃起来。待巧姐说完,黛玉沉吟着:“我还在外祖母家的时候,闲时也在心里略算了算,竟是进得少出得多。既是你们有这心,横竖也不过是寄在我的名下。”
“既如此,那我就与父亲说说。我先代父母谢过玉姑姑了。”巧姐郑重地揖了一礼。黛玉忙拉了她起来,两人复又坐下,说起了别的话。
黛玉走后,巧姐便去寻贾琏说了此事。贾琏意外之喜,却想得更深了一层,让巧姐带话与黛玉,若是方便,什么时候坐下来细说说。
却说王熙凤得了贾琏的书信,得知黛玉已允此事,心里高兴。这胎已经坐满三个月,如今正是稳当时候。王熙凤正在舒坦,忽听见旺儿在外头说话,王熙凤正没事,唤了他进来。
“二奶奶,才刚我送了东西回来,路过东北角的时候,正碰上了一个人在大门前大喊大叫。我仔细听了听,却是珍大奶奶的二妹子定了亲的夫婿寻上了门来,要薛家还他媳妇呢。”旺儿进来后,抹了一把汗,便说道。
王熙凤顿时来了兴致:“此事可真?”
“自是真的。我亲眼瞧见的。”旺儿拍了拍胸脯。如果巧姐在的话,恐怕嘴角再次抽搐了,这从古代到现代,八卦都是永恒的主题啊。
王熙凤仔细问了问具体情况,旺儿见王熙凤神色有些倦了,就退了出来。临出来前,王熙凤照例赏了他东西,自己伏在案上描起了花来。
她一片叶子还未画完,外面旺儿家的急急地走进来说道:“二奶奶,老太太似乎不太好了。”
王熙凤听了,心里突地一跳,忙站起来,怎奈站地较急,眼前一黑,幸而抓住了旺儿家的胳膊,这才站稳了。她也来不及收拾,忙扶了旺儿家的往上房急急赶去。
廊下的琥珀见了王熙凤,连忙打起了帘子,低声道:“二奶奶快劝劝老太太吧,老太太正在气头上呢。”
王熙凤来不及细问,担心着贾母,走了进去,却听见贾母气极道:“如今倒是闹上了门来。那东北角,难道就不是我们府里了不成,就不是宁荣街上了不成?”
王夫人不敢分辩。贾母本就是她的婆婆,薛姨妈是她的亲戚,如今是薛家惹出的事,她如何敢再辩,心里只把薛姨妈母女怨了好几次。
王熙凤上前去,扶住贾母,轻声道:“老太太,仔细气坏了身子。虽然我是太太的内侄女,如今我却也要帮太太叫下冤。那边的事,本是在东北角,太太何曾帮着管家了吗?莫说不知道,就是知道了,太太也不好言语,毕竟不是自己房里的事。”
贾母听了王熙凤这话,心里也稍微平复了些,叹口气道:“凤丫头说得对,如今我倒是错怪你了。”
王熙凤连忙对着王夫人作了个揖:“太太,我这里给您陪不是了。”
王夫人心落了下来,忙拉起了王熙凤,笑道:“何曾有委屈。只是这事儿也有我的不是。如今亲戚家住着,再怎么也是我们府里。没得叫人笑话了去。老太太,我这就家去。”
贾母点头:“去吧。凤丫头陪我进园子去瞧瞧宝玉。”
贾母还未起身,正巧邢夫人掀了帘子进来,却笑着对贾母说:“老太太,倒真是有一桩喜事,让老太太先喜了。”
贾母懒懒的,随口问道:“什么喜事?”
邢夫人告了座儿坐下,笑道:“却是迎丫头。国孝前老爷出去应酬,见了孙家那公子一表人才,文武皆是能的。他家有求娶二丫头之意,你说这可是不是喜事?”
贾母有些糊涂:“哪个孙家?”
“他祖父正是前儿在我们府里的门生,家在大同的,祖上均是军官出生的。眼前儿就他一人儿在京中。这边京中又没婆婆又没大姑子,如今人品模样家世均能配过,可不是好事是什么!”邢夫人越发自说自话了起来。
邢夫人此话一出,王夫人的脸色顿时不太好看了,王熙凤倒也想了起来。若说这宁荣二府门生众多,王夫人等人是不得知的,此人却是知道的。想那孙家祖父当初本是与宁荣二府不对盘。虽然宁荣二国公已经去了,但是军营里二人威望犹存,可惜的是并没有一个子孙继承了他们的衣钵的。那孙家越发说宁荣二府里都是些缩头乌龟。
只是有一次,那孙家祖父因私自吃酒,误了出发时辰。当时他就被打了好几十鞭子,且被降了职。有那起子人落井下石,孙家祖父没法,只得拜在宁荣二府当门生。谁知道他过来后也是个不安生的,竟在贾政书房便调戏了当时贾政的通房丫头描红。那描红受辱,在王夫人房前跪了良久,后又上吊自尽了的。那孙家祖父这才不好意思再待,自走了。当时阖府均知的这一件事,却是邢夫人嫁过来之前的事儿了,难怪她不知道。
既是阖府皆知,贾母自然也是知道的。如今一听邢夫人提起,贾母瞬间想了起来,直接一口啐了下去:“把你家老爷给我叫来!”
邢夫人愣住了,忙打发人去寻贾赦。贾赦正与嫣红翠玉在喝小酒儿,闻此言,也不甚在意,醉醺醺地站起来便走。
到了贾母上房,贾赦的酒仍未醒过来,给贾母请安的时候仍是歪歪斜斜的。贾母一瞧了就来气,将茶杯往桌子上重重一磕:“如今青天白日的,你倒在家喝成这个样子。国孝还未过,你还要命不成!”说着,贾母站了起来,手指着贾赦,气得再说不出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