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大秦国陇南路普谷县的双龙谷,离灵溪县龙潭镇三四百里呢。”来人没好气地说:“你还没死呢!”。
张碧逸终于相信,他确实没死,有人救了他,就是眼前的这位兄台。
“感谢兄台搭救。”张碧逸道谢,压抑着悲痛,便想行礼。
毕竟,初见眼前的恩公,张碧逸什么都不了解,又怎能肆意露情?
“你还在重伤之中,就不要矫情了。”来人道。
他将烛光移近,俯下身子,缓缓解开绑在张碧逸上身的绷带,又轻轻揭开覆盖着伤口的药布。
隐约间,张碧逸嗅到一缕淡淡的清香。
来人皱了皱眉。心道:“这伤口,实在太深了。日子过去这么久,都还是红肉泛泛。”
他招呼道:“吴妈——药煎好了没有?”
“公子,马上就好。”有声音应道。
不一会儿,一道身影托着一方木楪,走了进来。
她相貌富态,慈眉善目,用柔和的眼神看着张碧逸。
那公子从木楪中拎起一块布,布上是冒着热浪的黑色药膏。那药味浓郁,略微入鼻,哪怕张碧逸只嗅到一点,便知不是凡品。
公子手一翻,将药膏迅而准确地覆盖着张碧逸的胸口上。
那药膏的热气顺着伤口入体,疼得张碧逸情不自禁一声呻吟。
那公子神色一紧,但旋即又舒展开光洁的额头:“这几日给你换药,你都昏迷不醒。今天醒了再换,晓得呻吟了,就是好事情啊。”
他笑着对张碧逸道:“你呀——命是捡回来了,不会死啦。”
张碧逸又是感激,又是苦笑。
“张公子,你都昏睡七天了。”吴妈道。
七天?张碧逸心惊。
“幸好你命大。”吴妈道:“我家公子抱着你快马加鞭赶将回来,三四百里才跑了两个多时辰,家里仅有的两匹好马都累死了。”
“吴妈,你就让张公子好好歇息,说那么多干什么?”那公子责备道。
“是,是我多嘴——公子见谅。”吴妈笑着,转身出去了。
“唉——”那公子叹口气,不知何故。
他又俯下身子,替张碧逸将绷带重新绑扎好,吩咐道:“张兄弟,你先休息一会,我去给你熬点小米粥。”
张碧逸又闻到一缕隐隐约约的清香。这清香虽然若有若无,但是让他有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那公子转身离去,顺手关上了房门。
张碧逸目送那公子离去,房间里安静下来,他的心里似乎有点失落。
烛光昏黄,整个房间朦朦胧胧的,张碧逸亦感觉似梦似幻,一切都不太真实。
他掐了掐自己的腰,有疼痛感,他这下彻底相信:他没死——他是真的得救了。
可是,流芳呢?
她被人擒住,他掉下悬崖时,分明听到了她绝望而凄厉的呼叫。
张碧逸的心,瞬间就被什么掏空了一样。
他“啊”的一声,可喉头却被堵住,那声音卡在喉咙,涨红了他的脸,有泪长流。
他不敢想象。羊形青铜面具人淫邪的话语、热辣的眼神,淫欲滔天,豺狼之心,昭然若揭。
流芳怎能承受如此不可承受之重?张碧逸又怎能承受如此不可承受之重?
他再度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想要站起来!
他要去救流芳——救流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