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扮演着一个柔顺乖巧,对霍家心无芥蒂的妻子,孟去非扮演着一个头脑简单,缺乏教养的贵公子。
而霍留行呢,对这个被养坏了的表弟展露着恰到好处的不满,对她这个妻子虽温和有礼,却又绝没有过分的投入与在意。
似乎每个人都在夹缝中寻找一种赖以生存的姿态。
经此一局,沈令蓁隐约生出一种预感,霍留行封官入京或许并非时势所趋,而是蓄谋已久。霍家与孟家,好像在酝酿一场大事。
而现在,有一股力道驱使着她,或者说驱使着英国公府,也参与到了这件事当中。
从她走出陵园的那一刻起,一切似乎就已经无法回头。
回到阔别一年许的国公府,沈令蓁第一眼便见父亲扯脖子瞪眼,望女石似的负手站在府门前。
沈学嵘一见她就迎出来:“不是说好了巳时到?这都未时了,你再不来,阿爹就要出城去寻你了!”
“中途被皇舅舅召进了宫,我也是没办法,阿爹怎么这么‘傻’,守在外边不热吗?”
他抹抹一头的汗:“热啊,还是你阿娘聪明!哦,你阿娘是不是早就猜到陛下要召你入宫,这才如此从容?也不与我说一声,叫我干着急,真是……”说着又打量起她这巴掌点大的瘦削脸颊,“哎哟,你说你,非忌了一年的荤腥,你皇外祖母在天有灵,看到你这清减的样子,能高兴吗?”
“阿爹真唠叨,我这么唠叨,一定是跟你学的,以后要是被嫌……”沈令蓁说到一半顿住,收了笑意,虚扶着他进门去,瞧见长公主赵眉兰迎面走来,叫她,“阿娘,我回来了!”
赵眉兰淡淡一笑:“给你留了午膳,去吃吧。”
“阿娘,”沈令蓁压低声上前去,“我有些要紧话想与你说,我方才在宫里……”
“阿娘都知道,”赵眉兰摇摇头,打断了她,“你先去沐浴歇息,晚些再讲。”
知道母亲是说一不二,凡事成竹在胸的性子,沈令蓁也便不着急了,转头先去拾掇自己,待填饱肚子,酣畅淋漓地沐浴完毕,揉散了一身的疲惫,转眼已是黄昏时分。
记着阿娘说的“晚些再讲”,还没等头干,她便披散着乌,穿了件居家单薄的鹅黄色高腰襦裙,套着夏季穿的双齿木屐,去了赵眉兰的院子。
结果走到院门前,却见四下空无一人,放眼望去,方圆半里连个通报的小厮丫鬟都没有。
她只得再去找阿爹。不料沈学嵘的主院也一样,人手都撤了个干净。
她正奇怪是不是自己一年不在,国公府改了格局,却见沈学嵘书房的门移了开来,阿爹阿娘与一身材颀长的男子先后走了出来。
之所以说是“身材颀长的男子”,是因为这个人本不该这样直挺挺地,让她现他的身材很颀长。
沈令蓁一张小嘴张成了枣儿大。
回京一年,她始终替霍留行保守着秘密,连家人都不曾开口,结果他怎么一进门,就当着她阿爹阿娘的面站起来了?
霍留行抬眼看见她,低头笑了笑。
这笑与方才在皇宫中截然不同,他是真被她这见鬼了似的模样逗笑的。
沈令蓁看着三人和谐而立的模样,对这气氛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怎么好像从头到尾只有她一人心事重重,他们都跟没事人似的。
沈学嵘朝她招招手:“愣着做什么?看谁来了。”
连赵眉兰也一改往日冷面,难得笑得有几分真意:“陛下赐的府邸还不能入住,这些天留行暂时在这里落脚,就住到你院里,你带他过去。”
沈令蓁“哦”了声,犹疑着上前去。
霍留行看她慢吞吞的样子,主动迎上来,一抬手就去摸她脸颊,皱眉道:“怎么瘦了这么多?方才在宫里,差点一眼没认出。”
沈令蓁对他这若无其事的亲昵问候感到一丝别扭,低着头支支吾吾道:“也没有差很多吧……”
“怎么没有?好看了不少。”
她一愣,抬头望向他含笑的眼睛,耳边忽然响起去年庆阳霍府,从他口中说出的,那句她并没有多当真的承诺――那你再好好长一年,一年后我定自肺腑地夸你好看。
他竟然真的记着。&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