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薇摇了摇头。
他上楼去,却敲不开栾炎的门。
“阿炎。”他说,“是我,元嘉。”
门内没有响应。
元嘉一脸担忧的下楼来,正巧小薇捧着一盅鸡汤。
“不肯开门。”他说。
小薇却没事人那般扬了扬下巴:“来喝汤吧,这碗是你的。”
两人对坐餐桌上,小薇说:“趁热喝,我给他留了,待会劝他喝。”
元嘉喝不下,遥遥望着那扇被锁死的门。
“别担心。”这次是小薇安慰他,“他会走出来的。”
等元嘉走了,小薇将一直保温的鸡汤端上楼,她站在门口,明确的知道,这扇门里面是栾炎的自尊,她只能站在这扇门之外。
她说:“大大,喝汤咯,你最喜欢的鸡汤。”
之前元嘉怎么喊都不出来的人,只需白小薇说一句就嚯地拉开了门,小薇差点撞扁自己的鼻子,忙跳开,一脸笑地迎向他。
栾炎却抬手,将鸡汤打翻。
“要我说几遍,给我滚。”
小薇的手被烫着了,她的心更如烈焰灼烧。
“都说不走了。”她只能笑,然后耍赖。
栾炎狠狠摔上门,不再理她。
这一晚,小薇没有再来烦他,栾炎看不见未来,只记得曾经。
他对自己一直很自负,他不缺钱,进这一行一开始只是为了跟某人对着干,他说他一事无成,他索性就站在荧幕前面,作为公众人物将自己无限放大给他看好了。
他们曾有一次争吵,那是在他离家很久之后,他不让他继续这份职业,不承认他这些年自己打拼的成绩,正是那一次,让他彻底知道自己对于这一行有多喜欢,他放不下,发誓要拿一尊金熊奖给他看。
他说他在外面丢人现眼,他说他老古板老迂腐,两个人吵得不可开交,最后不欢而散。
这样想着以前的事一整夜,很快便天明。
白小薇天一亮就出门去了,小雨开车来载她,他们回璀璨抱了一个大纸箱回来。
天开始下起毛毛细雨,小薇抱着一条被子坐在栾炎门口,开始念粉丝的信。
房间里一片漆黑,厚厚的窗帘挡住了那个夺目明亮的世界。栾炎坐在门的这边,静静的睁着眼睛。
小薇说:“这个灯笼才十八岁哦,她说她很喜欢你,希望你快点好起来。”
有簌簌的纸声,小薇又拿起一封拆开,里面有一张照片,那是个坐着轮椅的灯笼,胖胖的,笑起来很甜。
她将照片从门缝塞进去,接着拆下一封。
人生有多少难事呢?世间百变,能手脚齐全的活着,已是庆幸。
念完了整整一箱书信,门不见开,她又拿出另外一小盒,里面是那些被他资助的孩子。
小薇说:“大大,今年你还没去看过他们呢,他们想你了。”
栾炎摸到那张照片,房间里太黑了,他看不见,只是用手细细的摩挲。
门外的小麻雀叽叽喳喳的在吵闹,孩子们的字都不算好看,可以想象他们在电视上看到栾炎的报道,焦急地用脚趾夹着笔写字的样子。
敏敏的来信中夹着青青的一道,他们年纪大一些,想得也比较不同,他们说自己在大学里什么都好,如果方便,想过来看看栾炎。
年纪小的孩子们到是没有顾虑实话实话。
月儿说:“大哥哥你真的毁容了吗?可在月儿看来,你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好看,你不丑的,你一直那么好看。”
孩子在信上画了五角的星星,上面写着“栾炎”二字。
小薇说:“你一定不想让孩子们来看你吧?放心,我会给敏敏打电话说的,他们会理解你的,但你也要快点好起来,你是他们的榜样啊,你不能倒下。”
栾炎在黑暗中安静的听小薇说话,他觉得这姑娘很烦,却无法与她交谈,他沉溺在这片黑暗,独处在自己的世界,等想要回头时已经太晚,他回不去了,他无法走出这个房间,他无法接受自己的新脸,他知道自己生病了,病得很重。
白小薇一直认为她的大大无所畏惧坚而不催,却不想,他病得那么重。
她一直怀着希望,每当太阳下山,她就期待着第二天太阳重新升起,第二天,栾炎会不会走出来,冲她抱怨:靠啊,你太吵了,扣工资!
念完了孩子们的信,小薇开始自说自话,她说:“你知道我喜欢你多久了吗?嘿嘿,你别误会啊,我一直是以一个粉丝的心情来喜欢你葱白你哒,那种喜欢……是后来,是你亲我了我才知道的。”
一句话说到一半啦啦哒哒,自己羞红了脸,可门那边的男人却呆呆的坐着。
小薇说:“大神,我们很早以前就见过,那时我在上高中,我翘课去你的粉丝见面会,你说你讨厌翘课的学生,你说你喜欢成绩好的孩子。”
“那时全场只有我穿了校服,你一眼就看见我了,那天我很幸运,你单独对我说了几句话,把我教训得灰头土脸,可我很开心,我怕你继续生气就从见面会离开了,我后来乖乖念书,我脑子不灵光啦,勉勉强强考上大学,但总算是做到了。”
她说起那次的遇见,记得的都是笑。
后来,每次去给白爸扫墓,她也都带着笑,他们家扫墓与他很不同,她与白妈都说说笑笑,只挑好事说,说认识了哪个老头老太太,说舞蹈队的台柱子跳的不如她,说小薇在璀璨的工作。
说娱乐圈里的大神人都很好很亲切,教会她许多。
照片里的白爸那样英俊的微笑,很放心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