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焱越安防上下明显感觉到了盛屿的低气压。
倒也能理解,薛宝添闹得。
瑞祥药业的太子爷薛宝添,被姐夫骗走了全部身家,阎野是他姘头,自然帮他全力追讨。
前段时间两人追踪前姐夫去了云南,倒让他们真的找到了祸,追回了巨款。
捉贼拿脏时,薛宝添一怒之下将人打断了骨头,阎野见不得心上人受苦,主动揽下罪名,被关进了拘留所,待审待查。
人人觉得盛屿会趁此机会独揽大权,却不想半路杀出了个薛宝添。他以阎野助理的身份,坐镇焱越安防,那人嚣张跋扈,四六不通,是个文盲,却意外地懂经营,会看账,是个麻烦人物。
盛屿与他过招三五回,没吃到亏,倒也没占到便宜。较量往来之间,无需明眼,是个人都看出了盛屿与阎野两人如今已然撕破了脸面,势必分出高下胜败。
只有跟在盛屿身边的方脸与猴子才知道,即便面对如薛宝添那种蒸不熟煮不烂的劲敌,盛屿依然作派如常,言谈举止与平日并无二致,即未实施强硬的攻伐手段,也未在他身上花费过多的心思。
方脸在盛屿身边不敢再吃东西,只能一杯杯灌着茶水,糊弄个肚饱嘴不闲,他边滋溜茶水边道:“薛宝添再这么闹腾下去,过几天没准儿阎野就放出来了。”
“放出来又怎样?”猴子问。
方脸悄摸摸地瞄了一眼盛屿,低声道:“放出来就错失良机了。”
猴子不以为然:“错失什么良机,本来咱老大就压阎野一头,他出来不也是在老大手底下讨生活?”
方脸吧唧了一下嘴:“阎野可不简单,最近这一年他私下没少拉拢人,虽说拉拢的都是一些底层的废物,目前看没什么大用,但起码已经有人站在他那边了。”方头大耳的男人感慨道,“多亏佟言辞去了阎野私人财务顾问的职务,辞职前也没有向阎野提到那份假账,不然被那小子和他的姘头抓住把柄,还不知是要掀起什么风浪。”
盛屿办公室的茶台旁有一束枯萎的鲜花,一碰便簌簌地落叶子,猴子手欠,一下下勾着花枝,点评道:“老大,你也算没白在佟言身上浪费时间,最后他还是没舍得告你。”
盛屿的烟最近抽得有点凶,他坐在缭绕的烟雾中,看着满桌子的枯枝败叶,笑道:“猴子,我手上有个任务你接一下,不走公司的渠道,价儿不错。”
能让盛屿称得上不错的价儿,必定是极为诱人,猴子脸上漫上喜色:“成啊,正好最近没什么事,闲得慌。”
“明天去人民医院报到,守着冯嘉。”
“冯嘉?被冯少川骗去当人质的那个?冯少川已经把他二哥送进去了,他都新皇登基了,还祸祸人家小孩干嘛?”猴子气不过,用力撸了一把枯枝,“那孩子肚子上挨了一刀,好不容易保住了命,他还要斩草除根啊?”
残枝断叶落了一桌子,污了方脸的茶水,猴子怕方脸怪罪,他将花瓶嫌弃地推开,嘟囔道:“怎么搞的,办公室也不拿去丢了。”
盛屿乜了一眼被推到桌角的花瓶,说道:“你的任务是看护冯嘉,让他不受骚扰,不受欺负,最重要的是不能寻死。”
猴子和方脸对视一眼,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疑惑:“谁下的这单?”
盛屿的脊背靠进座椅,将烟送到嘴里咬着,淡淡的烟雾与一个名字同时泄出齿缝:“冯少川。”
“他妈的变态吧?一会儿要害人家,一会儿又要护着?怎么,留着命接着给他玩儿啊?”猴子低骂一声,“真他妈缺了大德了,以后生孩子也没屁o。”
盛屿送来的目光很淡:“接不接?”
猴子琢磨了一会儿:“接!有钱不赚王八蛋!”
“既然接手,就要清楚一点,但凡这一单砸在你手里,冯少川那样的人物若是追究起来,你在这个行当就没法混了。”
想起冯少川的阴毒,猴子打了个哆嗦,但像他这种常年行于刀尖上的人一直奉行的就是富贵险中求,几乎没给自己犹豫的机会,手一挥就应了下来:“干他娘的!”
掌风过处,乱叶翻飞。
盛屿咬着烟,空出手找出自己的钱包,从中拿出员工卡递给了猴子:“我这周的体能训练还没完成,麻烦猴爷帮忙打个卡。”
“我?”猴子指着自己的鼻子,“老大你那强度太高了,我完成我自己的都累得半死。”
盛屿轻轻一笑,勾手收卡,拖腔拿调:“那就不麻烦猴爷了。”
“别呀,”猴子身为打工人的那根弦儿终于搭上了,“我来,我来,我坚持坚持还是能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