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见一怔,这句“见爷”已经太久没听过了,他垂下眸子端菜:“吃饭吧,说不定喝多了能说几句给你听。”
不同于以往山呼海啸的干饭做派,这顿饭宋城南吃得极为郑重,每一道菜都细细的品位,在口齿间咂摸着曾经的滋味。他埋着头,不言不语,不想让对面人看见自己即悲又喜不可名状的表情。
“怎么,这是吃不惯了?”青年立起眼睛。
“没。。。”话还没出口宋城南忽然觉得此时吊着眼睛质问的秦见又是那个几年前时常叫嚣着“拆伙”的兔崽子了。
他缓缓的将脊背靠在椅背上,深深的望着青年,说:“秦见,我想你了。”
“!”秦见放在桌子上的手蓦然收紧,他缓缓的看向宋城南,看着那个曾经弃他如敝履的男人说,想你。
想我?听起来暧昧缠绵的词,其实也可以用在除了爱情的任何地方。父母子女、兄弟朋友,久未相见,都可以说担一句“想你了。”
而宋城南的“想念”绝无可能与前者相关。
心里冷了下来,秦见收回目光,举起酒杯轻飘飘的说道:“那就喝一杯吧,宋主任。”
成熟男人脸上的失望转瞬即逝,他拾起笑,手里的酒杯与另一只撞出清脆的声音:“干杯。”
热菜在闷热的天气中也凉了下去。两个人喝了不少,却都没有醉。
“周末怎么不回婶子那头?我若没来,你岂不是连口吃的都没有。”秦见放下空杯。
“算准了你会来。”宋城南信口胡扯,“也算准了你会用原来的钥匙开门。”
秦见按亮电话,上面显示有五个未接来电。不过他没有揭了男人的底,转而说道:“我今天去了火车站后街,那里的炒冰味道不错。”
宋城南正在倒酒的手一顿,断了流的酒香只一瞬便又续上了:“所里有几个姑娘向我打听你,好像对你都有些意思。”
“是吗?我也听说,不少后街的女老板盼着你离婚后好补了宋太太的空缺呢。”
“你听谁胡咧咧的。”宋城南轻越的口吻像是在说一个玩笑。
“宋城南,你明知沈萍出轨还这样放任,让那样的女人折辱你,你他妈窝囊到家了!”
一杯酒被拍撒,酒香弥漫在胶着的空气中。
“啧”宋城南单手撑在额头上默然了片刻,然后站起身绕到桌子的另一侧坐在了秦见身旁,骤然拉近的距离让青年心湖一颤,他下意识地向后撤身,凌厉的攻势都削弱了一半儿。
宋城南磨着牙将他的椅子向自己身边一拉,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音。
“你不是向来不爱管闲事,这回怎么这么上心?”
秦见有些慌,自重逢之后,宋城南这是第一次向自己展现出他惯有的强势。
“我不爱管闲事,架不住闲言碎语往我耳朵里灌。宋主任,你的头上简直顶了一五言绝句,离离原上草!”
“草。”宋城南低低的笑,下意识的手就摸上了青年的头。这个动作好似已经根植于宋城南骨子里似的,以至于这些日子见到秦见,他就手痒。
也不管青年愿意不愿意,男人在依旧细软的头上揉了够本。他这些日子在秦见面前动辄得咎,如履薄冰,如今几杯热酒下肚,便散了性子不管不顾了。
“从小就嘴硬,说一句你关心我能死?”宋城南的神情并不像一个头顶绿帽子的丈夫,他关注的重点似乎在秦见身上,“上次说我怂,也是因为这事儿吧?哪个碎嘴子将闲话传到你的耳朵里了,让我们见爷生了这么大的气。”
那手还在间揉弄,拇指轻轻的摩擦着青年额间的皮肤。秦见觉得自己的脊梁似乎软了,身上的力量也被抽干,浑身上下只有那只手是唯一支点,自己这身皮肉骨血都支撑于此。
“你。。。就是怂了。”
男人弯起嘴角,身体一探再次拉近与青年的距离,他的手已经落在了秦见的肩上,像要与他耳语一般地凑了过来。
“我和沈萍。。。。。。”
话刚起个头,就被一串铃音打断。秦见的手机放在桌面上,上面跳动的字母轻易落的入了两人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