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行此很早之前就开始明白,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的问题不能用逻辑来解决,不是应该怎样照理来说怎样曾经怎样,事情就会按照常理怎样展,因为人性太复杂。
就像傅唯曾经那么爱他尊重他,那么顶天立地温柔负责,最后却不顾他的苦苦哀求和挽留,更不顾年仅14岁的他才刚刚经历摘胆剜心的丧母之痛正是对父亲最为依恋的时候,残忍将他抛弃,从此远走高飞,父亲一职,形同虚设。
这听起来像天方夜谭,可事情就是这么生了。无论傅行此怎么怀疑,如何找出千百种论证证明父亲绝不会这么对他,这都是铁铮铮的事实,再有理有据,也推翻不了现实。
就像后来,宴随明明那么依赖他喜欢他,一见到他,眼睛里的欢喜都会溢出来,却没有任何预兆非要和他分手。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忍着心理阴影争取了,也低三下四挽回了,但她就像一块油盐不进的石头,没有任何余地。
他想可能老天就是喜欢捉弄他,就是见不得他好,所以剥夺他所剩不多的拥有,出手摧毁他来之不易的幸福,根本不需要理由和所谓逻辑。
但现在宴随对他说:“你知道我当时为什么和你分手吗。”
事情有隐情,老天并没有真的这么见不得他好。
傅行此眼睛里有希冀的光,安静等她的下文。
宴随沉默数秒,下定了决心,拉他:“你跟我走。”
下山的路比上山更难走,他们都无暇顾及,在即将黑透的山路上疾下行,台阶上的薄雪化透了,变成脏污的泥水,星星点点地飞溅起来,沾到裤腿上,鞋上。
车在车海中缓慢前行。
宴随坐在副驾驶位,手肘撑着扶手托着下巴,一言不地垂下头,丝散乱着遮盖她的脸,阻挡傅行此频频投来的打探目光。
一路上,她感到心乱如麻,多年的压抑骤然解脱,曾经的伤痛分毫不差甚至加倍重现,被求婚的震撼和震惊还在萦绕作祟。
还有难以名状的悲壮,不是每一件事都可以像不婚主义的他求婚一样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又一村。
她将承认她才是那个彻头彻脑的输家,这道他和宴连共同给予她的欺骗背叛会被搬上台面,再也无法粉饰太平。
说开之后,宴随甚至不知道今后她和傅行此何去何从。
她可不可以像他一样说出“既往不咎”,原谅他接纳他,让过去就此过去。
她一点也不知道。
宴家。
宴其盛、罗子琴和宴连正在用餐,阿姨忙前忙后,又从厨房端出一碗汤来。
外头院子里传来一阵汽车的紧急刹车声。
客厅的四人都面露诧异。
“是阿随吗”宴其盛问。
阿姨放下汤,在围裙上揩揩湿漉漉的手:“我去看看。”
这时,门被粗暴从外打开,宴随带着傅行此进门,没有换鞋,甚至来不及和家里人打声招呼,就目不斜视地拉着傅行此匆匆上楼。
傅行此也只再上楼过程中给予了微微的颔示意。
二人上楼的脚步声盘旋在屋内,留楼下四人面面相觑。
宴其盛皱眉:“他们两个这是在干什么”
女儿带着男友一回家就火急火燎直奔闺房,实在怪不得他乱想那些有的没的。
但他身为父亲,和女儿说这些事怎一个尴尬了得,正好罗子琴不自在地干咳一声,于是宴其盛立刻把锅甩到妻子头上:“你有空跟她好好说说,这像什么样子,当家里人都不存在的吗”
傅行此第二次来宴随房间,对比多年前更加富丽堂皇,但这回他顾不上调侃她铺张浪费了。
傅行此跟着她走到书房小隔间,注视她从书桌的抽屉角落里拿出一张储存卡插入u盘,然后连上电脑,在他百般的莫名和不解之中,她点开了一段视频。
他的注意力没有错过她整个人都在轻微颤动的细节。
“宴随。”他叫她的名字,试图去拉她的手安抚她的情绪。
宴随躲开,拉了把椅子在他身边坐下来,她说:“你看电脑。”&1t;p>
视频中的画面很是眼熟,傅行此很快便认出这是他家客厅的一角,时隔多年,他家里换过装修,但这是他家曾经的样子,他不会看错。
镜头对准的方向始终不变,有隐约又遥远的喧哗声,透过音响微弱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