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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渗(第1页)

刚回去的一段时间,我纠结了许久,还是微信联系了她,只是说了一句,“认识你很高兴。”

只收到她最官方的回答,“我也是。”

后来我偶尔会找话题问她猫的近况,买一些猫粮寄给她,她偶尔会给我猫的动态,她不怎么主动联系我,但我消息,她都会很积极回应我。断断续续的聊天维持了近一个月,第一周小猫崽睁眼了,第二周会走路了,第三周小猫崽爬的满地都是,还会给自己舔毛,互相啃咬打闹,好不热闹可爱。

有一天,我收到她隔了几天主动来的消息:“我现一个惊喜。”

我看着这句话,有些意外,揣摩了一会儿,回问道,“什么?”

“你知道有一种猫的尾巴叫麒麟尾吗?”

我立刻百度了一下,刚看到解释,对面继续来消息,“这只黑猫的尾巴尖有一截闪电。”

我瞬间明白,当初因为猫尾巴很短,那一节小闪电摸着又特别像分叉了,她一直以为是被人剪了尾巴。

她了猫的照片过来,湿漉漉的一节尾巴,很明显的闪电模样,应该是给猫洗澡了。

“那你要给她起名字了吗?”我问,

“她就叫猫啊,她有自由的灵魂。”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收留它的意思,虽然已经在收留了,但看着她时不时来的照片,字里行间满是欣喜雀跃,她的猫会埃及蹲的姿势在她门口,像狗一样给她看门,楼道有狗叫,猫也不怕,虽然是流浪猫,却一次都没咬过她,但喂猫崽子却被咬了好多次,一对比,她觉得这只猫太温柔了,她还会拍一点短视频,虽然拍摄的距离很远,但却是蹲在地上的平行视角,她明明很爱她的猫,或者说她已经接受了猫,却要表现得不在乎。

之前几次聊天跳脱的对话,她分明是个洒脱无羁的人,但在承认接受猫咪这件事情上,她难得不洒脱,以至于我越想看到她承认接受这只猫的改变,这好像也成了我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

这也是我为自己总是会想到她所编造的理由。

仔细想来,我虽然想过随时结束生命,但对世界的看法并不如她般洒脱,也可能是洒脱了,才不会想死,而我太不洒脱,才会想死。

某个瞬间又觉得,有些人活着,已经潇洒的死去;有些人死去,却是选择和痛苦一起活着。

这个女生,属于前者。

一直到有一天,她第二次主动消息:“黑猫不见了。”

我看到消息的时候,页面七条不过八个字的消息间隔着摆列在页面。

“我不知道她去哪儿,别担心,会回来的。”我无关痛痒的安慰着。

对面回复了一个简短的“嗯。”

这几天比较忙,偶尔想起来,了几条消息询问也都没收到回复。我又莫名不安,有些担心,打了微信电话,晚上十一点多了,对面意外的很快接通了。

还没等我问,“我在宠物医院,她被害了。”冷静异常的声音顺着电话传来,喉咙忽地紧哽咽,失声般问道,“哪个医院?我去找你。”

对面沉默了好一会儿,传来护士的声音,“有点严重,眼睛需要手术,麻烦先去交费。”

“还能看见吗?”我听见她微弱的声音问道。

“难说,得进一步检查看一下情况。”

“伤得很重?”我对着电话像自言自语般问道,

对面依旧没有回复。

我挂断电话订票立刻飞去深圳,助理坚持要跟着。一路上我盯着手机,助理在一旁喋喋不休,我整个人像被分离了一般,想象着猫的情况,想象着那女生的反应。

想象基于经验与认知,远比现实贫乏。

我第一次见一只猫躺在手术台,半睁着的一只眼睛盛满了死一般的寂静与绝望。

猫的右眼,左耳,右前腿,左后腿都没了。

好像她也只剩半只猫了。

浑身从头到尾的伤口,一处接着一处,总以为眼睛出了问题,明明应该长在身上的肢体,只有纱布缠在渗血的末端,一处接着一处,从头到尾。

一身黑白色的毛略显黏腻的粘在身上。

小助理躲在我身后,捂着泪汪汪的眼睛,许久没从惊吓中缓过来,“这猫还活着吗?”她颤巍巍的问,

我看着窝在墙角座椅上一团,呆呆看着手术台的她,估计是连靠近的勇气都没了,我从震惊与悲伤中缓过来,走向她时,她警醒的看向我,一团的身体僵硬的拱起一点,冷漠疏离的眼神里布满了生人勿进的厌世与阴森的感觉,像只路边的猫,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格格不入的令人讨厌。

这个眼神,我想我永远都不会忘掉。

猫伤得太重,还在危险期,要住院,那晚,我打了助理,打车送那个女生回去,她一直都没怎么说话,好像只是勉强呼吸着,这大概是我想看到的,但不应该是这种方式。

到了家,我跟在她后面,等她开门,跟着进去,那一窝小猫不见了,只剩下空空的纸箱底垫了一层毯子,孤零零落在一眼望到头的卧室窗户底下。

小崽子们一个都没看见,并没有像视频里一样爬的满地都是,她走过幽暗的房间里射进来的那一束光,径直穿过光,走到那个内里空无一物的衣柜边蹲下,将底下的猫崽子一个个拎出来,在抽屉里拿了猫罐头打开,给四只小猫崽一只一个猫罐头,任由它们叫着吃着。

只有楼道打进来的微光里,女生一小只蹲下来的背影,和四只吃的正香的小猫,出香甜的niania的叫声

她走向门口要开灯,我立刻替她打开,她又回到沙上坐下,愣怔的看着我,我才注意到她小手臂一侧一道血痕,透过薄薄的衣袖渗出血来,没等我想好怎么安慰她,她看向我,“我饿了,要吃饭,你什么时候走?”

我呆立在冰箱边,尴尬一时涌来,“你,我请你吃饭。”我结巴道。

她并不领情,“我累了,麻烦你跑过来一趟,没什么事儿了,你走吧。”

我应该收留这只猫的,如果我收留了,就不会生这些事,我明白了她的意思,无从回答。转而问道,“你胳膊怎么了?”

她不说话,明显不想搭理我,沉默了一会儿,又催促我离开。

我开门走了,在楼下转悠了一会儿,回到大厅,等着外卖治疗外伤的药和饭送来,差不多半个小时,我拎着外卖重新回到楼上,在门口踌躇了很久才敲门,又安静的等了很久门才开,里面很黑没开灯,她看到又是我,便开了门往里走,我甚至没看清她的脸。

跟进去,想开灯,却还是收回了手,我把手里的外卖袋子倒腾到小茶几上,她坐在沙边愣怔的看着我,眼睛适应了光线,我蹲在茶几边看向她。

“你也没吃饭?外卖钱我转你,你今天呆这里的话要给我房租。”她无比冷静的说着毫不相干的话题,我看到她胳膊袖子被撸起来,明显被水冲过,血还在一丝丝的外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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