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惠州行宫那些年,常被嬷嬷们克扣过冬衣物和碳火,捱过冬天对她来说是一种折磨。
于是她常常幻想着,长安城的宫殿定要暖和得多。
不曾想,今年冬天,身处长安皇宫,狂风仍旧肆无忌惮,裹着锦帽狐裘,也暖和不了几分。
东方晗往袍子里缩了缩,目光扫过不远处的八角亭榭。
那儿,有一人掌着灯,端端地坐着。
走进细看,原来是杨轩。
“夜已深,来此处做什么?”东方晗不解问道。
杨轩起身对她恭敬行礼,道:“今日是陛下的生辰,杨某深夜来此,是想为陛下弹奏一曲,以贺生辰。”
“万一朕回寝宫就直接睡了,那你等在此地岂不是要跑空?”
“弹曲为贺本就是在下自己的意愿,若是陛下不出现,那在下便在此地等上一夜,陛下总会出现。”
见他有心送礼,拂了他的意似是不太礼貌,便只好坐了下来,听他弹奏。
一阵冷风袭来,她哆嗦着摩挲着双手。
冬夜里在园中听人弹曲儿,真是动人也冻人。
杨轩认真抚琴,轻拢慢捻抹复挑,甚是专注。
不知过了多久,琴音未绝……
陡然间,东方晗瞧见灌木丛旁隐着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
那人就站在一片披盖白茫的灌木中,目光森冷
地望着亭中之景。
东方晗霎时呼吸一窒,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陆辞川?
他为何会出现宫中?
心下一慌,若是让人撞见他无召回京,那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杨轩啊,这曲子便弹到这吧。你的心意朕心领了。”
匆忙将杨轩打发走,瞧着他径直离去,东方晗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灌木丛前。
“你怎么回来啦?”东方晗压低声音问道,神色显然有些慌张,张望了一番四周是否还有他人。
陆辞川垂眸,定定地望向身前之人。
不知是因为寒风侵肌,亦或是不胜酒力,她那如玉般的双颊攀上抹不开的红晕。
“看来本王回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了陛下的花前月下。”他阴阳怪气的冷声道。
“莫要打趣!哪里来的花?何处有的月?”
东方晗不由分说地拽过他那浸透风霜寒凉的袖摆,疾步朝她寝殿走去。
一进内殿,温润暖流裹挟着沁雅香气盈满周身,驱散雪夜带回的凌冽萧瑟。
“呼——今年冬天冷得紧……”
东方晗靠近暖炉,坐在绒席上,对陆辞川道:“快来暖和一下身子。”
“既然怕冷,还乘夜外出,天寒地冻的听那人弹琴,好兴致。”
东方晗甚是不解地望向陆辞川,与他锐利如刀的目光相撞,背后悚然生出寒意。
“你这是在生哪门子气?”
“微臣怎敢对陛下心有不悦。此番回来,是来恭祝陛下觅得佳人。”
东方晗无奈蹙眉。
没想到陆辞
川还是个小心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