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水师太平日对师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此刻若不是外人在场,也是懒得开口。
她们两个奉命守在此处看着那犯事的,天长日久的无人来往,也是称王称霸起来。
自家师姐了话,两人的骂战才止住。
而薛扶泠此时却呆若木鸡,眼里蓄着泪,强忍着才不落下来。
“姑娘?姑娘?”
那面前的老妪不敢抬头,见这位姑娘半天不动弹,才敢微微抬起眼,准备再催促一番。
正觉得这姑娘眼熟。
“辛苦两位师太了,既有别人伺候,我们姐妹就暂且歇一歇,这些也是请两位帮我们供奉在菩萨面前的,有劳两位师太了。”
紫竹虽没见过文姨娘,可她见主子面色不对,当即将她挡住,笑着从自己的袖袋里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将两个尼姑打走。
“娘子您没事吧?”
洛娘子看向自家主子,见她红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的女客,也细细打量起来。
“阿……阿娘……”
薛扶泠此时只觉得呼吸都是痛的,心肝肠肺像是扭在一处。
良久才颤抖着出声,落声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你是……苓儿?”
那被叫静空的老妪浑浊的眼里清明一片,同样流着泪抖着声音问一句。
这便是在此处清修已然十来年的文姨娘。
文姨娘从薛扶泠五六岁上被送来此处,女儿变化太大,怕自己眼花,她竟一时间不敢相认。
“三姑娘?你是三姑娘?娘子,真的是三姑娘!”
洛娘子细细打量一回,确定点头,又一时惊一时喜一时哭起来。
母女两个像是飘在云雾里一样,脚下虚浮着互相搀扶回了个无人的屋子。
等无外人,又抱着痛哭一场。
等眼泪流了一车,才堪堪收住。
体贴的话儿也一箩筐。
文姨娘知道女儿三年多前已然成婚,不免更加担忧些,问东问西,好一阵子。
“阿娘放心,我与夫君……自然相敬如宾的恩爱。”
不想叫文姨娘担心,薛扶泠不免说了谎话。
“别的都不求,只愿你开心无忧。”
“阿娘别为我担忧,我都明白的。”
“就算你不说,阿娘心里也清楚。夫家虽富贵如斯,也不免妻妾相争。”
“别的都不重要,只有一点。若是觉得靠不住,也要为自个打算打算,别在那熬油似的苦了自己,也别学我,把情爱看得太重。”
自己女儿什么性子,就算这些年只有聊聊几句的书信,文姨娘也心里有数。
就那么交谈几句,她心里越沉重。
她的苓儿从活泼到稳重,再到如今只字片语间的苍凉。
小小年纪,心态如槁木般,只刺的她心尖儿钝痛。
“阿娘说的,我都知道,我真的过的很好。”
暗暗深吸一口气,薛扶泠脸上依旧带着笑容。
纵然有万般委屈,再想哭,她也不愿叫阿娘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