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夫人见自己的枕头风见效,也明白过犹不及的道理,所以在刘表的轻声安慰下很快就收起了眼泪。
第二天,刘表来到前院处理公务,此时,早有准备的蔡瑁给张允使了一个眼色,示意由他带头进谏。
张允会意,立马出列对着坐在主位上的刘表说道:“舅舅,我有事要禀告。”
刘表素来注重亲情,所以特别一直以来对待张允特别优厚,不仅让他协助蔡瑁统领荆州水军,还允许他在大庭广众之下不必称呼自己为主公。
有了刘表的纵容,张允自然是打蛇随棍上,直呼刘表为舅。
“有什么事你就直说,不必吞吞吐吐。”刘表见张允说话遮遮掩掩,不由得皱了皱眉。
张允答道:“舅舅,这几日刘玄德留下的使者陈伯玉在荆州各处走动,笼络人心。我担心刘玄德另有所图,可是舅舅说过,刘玄德与你是同宗兄弟,手足情深,所以我这才有些左右为难,毕竟疏不间亲。”
陈璋这些日子的确拜访了不少荆州的官员,其中更是几度拜访了公子刘琦,与他相谈甚欢。
这其实也是陈璋计划的一部分,有了这些拜访,蔡瑁等人才能够借此攻击刘备与刘琦暗中勾结,有图谋不轨之心。
当然,为了防止刘表过度起疑,陈璋的这些拜访的对象也是通过精挑细选的,每个拜访的人都有前去的理由。而且荆州军的将领,除了蔡瑁以外陈璋是一个都没有接触。
张允的一番话果然引起了刘表的好奇,“哦,他都拜访了那些人?”
火烧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张允可不想让刘表觉得自己暗中监视陈璋,于是他回答道:“具体有那些人我实在是不清楚,不过我在大公子府外见过两次陈璋。”
又是刘琦,刘表此时心中疑窦大起,自从刘备离开襄阳,虽然说孙乾常年在荆州牧府陪伴自己,但是这个陈璋却从来没上门拜访过。
现在他反而屡次拜访自己的儿子刘琦,这到底是他自作主张还是得到了刘备的授意。
不过刘表此时面上仍不动声色:“好了,我知道了,你和琦儿住得近,以后也可以多走动走动。”
刘表的前两个儿子因为早已成家,而且还有官职在身,所以早就搬出了荆州牧府。只有小儿子刘琮成家不就,而且娶的又是蔡夫人侄女,所以才迟迟没有搬离。
这也是为什么蔡夫人抱恙后刘琮一大早就过来问安,而其他两人却没有反应,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蔡夫人生病。而蔡夫人却没告知刘表这一点,反而不断抱怨刘琦不如刘琮有孝心。
张允应诺后就坐回了自己的座位,这时,刘表的谋主蒯越说话了。
“主公,刘玄德此人有虎狼之心,他之前屡次投靠各地诸侯,最后却反噬其主,所以主公不得不防啊,陶恭祖,吕奉先和曹孟德就是前车之鉴。”
刘表闻言,立马斥责道:“胡说八道,我与刘玄德同宗同族,他穷途末路来投,得我收留,又怎么会反过头来加害于我!”
蒯越的哥哥蒯良见状,立马降低了调门:“主公,或许刘玄德本人没有鸠占鹊巢的意思,可是他的那些手下呢?要知道关张赵三人都有万夫不当之勇,又怎么会满足于区区新野一座小城?如果他们在刘玄德面前挑拨离间,久而久之,难保刘玄德不会改变主意。”
这一次的进言刘表没有立刻反驳,反而是低头沉吟了起来。
蔡瑁知道现在火候已经差不多了,于是起身说道:“主公,两位蒯先生说的有理,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还是应该对刘备多加提防才是。”
刘表这次思忖了片刻后,总算做出了决定:“诸位说的也有道理,不过刘玄德刚刚来投,还未做过任何对荆州不利之事,我实在不忍闹到兄弟反目。诸位可有办法解决我的烦恼?”
蔡瑁等人早就根据刘表不同的反应制定了相应的对策,现在看到刘表已经对刘备有了提防之意,作为荆州牧东曹掾的傅巽立马开口道:“主公,刘玄德现在驻扎在新野,离襄阳实在太近,容易变生肘腋之下。所以我认为,应该把刘玄德远远的遣出去,这样既能防患于未然,又不伤主公兄弟之情。”
韩嵩立马附和道:“傅公悌言之有理,刘玄德与主公同族兄弟,的确不宜撕破脸面,主公不妨借他一支军马,让他在荆州之外打下一块疆土,做一地之主岂不比寄人篱下要强。”
蒯氏兄弟立马附和道:“不错,刘玄德若能在荆州之外站稳脚跟,将来也可以与荆州相互支援。而且荆州四战之地,刘玄德若能像吴巨一样挡住一面,也能减少荆州压力。”
荆州的南面与交州相邻,曹操与袁绍相持与官渡之时,因为害怕刘表北上捣乱,他先是派人南下引了荆南的张羡叛乱。张羡之乱被平定后,他又鼓动交州牧张津攻打刘表。
不过张津很快就被手下区景杀死,刘表借机派遣赖恭担任交州刺史,吴巨担任苍梧太守,牢牢掌控了苍梧这个交州与荆州的通道,使得荆州南部安稳了不少。
刘表觉得这个建议不错,可是他又有些担心北边的曹操,毕竟荆州军虽然号称带甲十万,可是真和曹操打起来,能挥出多少战斗力还真不好说。
毕竟南方的这些兵卒都更加擅长水战,北人骑马,南人操舟已经是大家的共识了,像孙坚那样的猛人实在少有。
所以把刘备遣走,那荆州北部的安全又该由谁来负责?总不能直接放开门户,任由曹军南下吧。
当刘表把自己心中的忧虑说出来后,蔡瑁等人有些傻眼了,他们之前商议的时候根本就没考虑过这个。
因为他们几人都是荆州的投降派,曹操若是南下那他们铁定是顺滑的投降了,哪里会想的到要在北方安置兵马守卫。
就在几人有些措手不及,努力思索该如何应对的时候,有一个人突然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