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擦拭著濕發的手微微一頓,隨即很快又恢復了正常。
「痛不痛?」
牧聽舟懶聲應答:「還好,不是很痛。」
裴應淮心道,小騙子。
他近乎是半擁著將青年攬在懷中,微濕的髮絲將胸前的衣袍給染上了一片深色,裴應淮眸中一片暗沉,他稍稍俯身垂在牧聽舟的耳邊,用一種極輕的聲音問:「所以,舟舟在閉關室里,曾親眼看到過,是我將你殺死的,對嗎?」
「……嗯。」
不知從哪吹來的一陣長風,將桌案上的燭火倏地吹滅,內屋中再度恢復了一片死一樣的寂靜。
耳側窸窸窣窣的動靜陡然停下了,牧聽舟掙扎著睜開了雙眸,赤紅色的瞳眸中染上幾分不悅:「繼續啊。」
裴應淮沒有說話,拎著毛巾站在他的身側。
牧聽舟:「你——」
他猛地頓住,恍然間才想起來自己方才無意識間說出了什麼。
【所以,舟舟在閉關室里,曾親眼看到過,是我將你殺死的,對嗎?】
【……嗯】
牧聽舟瞬間清醒:「你詐我——?!」
他揚高音調,氣得胸口上下起伏:「裴應淮……你!」
裴應淮不冷不淡地看了他一眼,將被打濕的毛巾掛了起來,淡聲道:「是你自己回答的,沒有詐你。」
事實就是,確實是這樣的。
所以牧聽舟更氣了。
「滾,滾遠點!今日不准睡主殿!滾回你的偏院去!」
「……」
牧聽舟不想承認自己今夜卻是鬆懈了防備,他氣得渾身顫抖,坐在桌案邊,明眸冷冷一掃桌上先前被裴應淮放在一旁的捲軸。
然後一骨碌全掃在了地上。
徹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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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是夜,荊州之地,潯陽城。
華燈初上,千盞明燈高懸,隨著夜風漂浮在兩岸城樓之上,將浸沒於昏暗夜色之中的潯陽城包裹著照亮。
街兩邊是紅磚黛瓦雕砌而成的酒樓與作坊,喧鬧的街市上一片繁華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