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虞稚的注意力并不在他身上,仍一动不动地望着上将军离去的方向,清冷黑眸中溢满沉思。
奇怪,她究竟在何处见过他?
除了在于府的温泉,她一定还在更早的地方见过这个人。
这个念头并未得到她的深究,很快抛之脑后。毕竟她曾随父亲走遍天下,见过的人多不胜数,偶有容貌相似者,并不奇怪。
于显民皱起眉头:“安歌妹妹你不要被这个杀人魔的脸蛊惑了,他很残暴的,臭名远扬,简直令周边国家谈虎色变!”
“而且啊……”他压低了声音,“他如此目中无人,王上早就容不下他了,迟早把他给端了!这种祸害,离远一点好。”
闻言,于芷桐气恼地掐了他一把,他吃痛回头,二人互相汹汹瞪眼。
于芷桐遂看向虞稚,高傲的扬起下巴:“再说了,你看出花来,都未必能让人家看你一眼,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你在说你自己吗?”于显民阴阳怪气地偏头,拉起虞稚的胳膊就往前走,笑开了花,“走好妹妹,咱们去金玉坊玩儿。”
“哥!”于芷桐气得站在原地不走了,但看于显民没有半点要回头的意思,咬了咬牙,还是跟了上去。
虞稚不动声色地挣脱于显民的手,快一步向前走去。
鹅毛大雪越下越大,三人的头都落白了,于显民便去买了三把油纸伞,三人撑着伞继续前进。
油纸伞下,虞稚的纤指摩挲竹枝伞杆,黑眸微动,心头有了一个好主意。
约莫一刻钟后,金玉坊终于到了。
前后足有三座楼阁,廊桥相连,白玉为栏,玄色皎纱侧挂着金镶玉饰流苏,牌匾上是用金纸写的金玉坊三字,两名门童谦卑地喊着客官。
整个就两个字有钱。
散着土豪的香气,同时也难免落俗,因此自诩风流才子者,是绝不会踏入这铜钱臭的地儿。
门童一见于显民,立刻熟络的叫道:“于二公子来了,您定是来看名斗鸡的,里面请里面请,特地给您留了雅座呢!”
于显民顿时虚荣心爆棚,喜笑颜开地伸出手:“好妹妹你先请。”
话音刚落,于芷桐便一扭屁股挤了过来,将虞稚挤开,大摇大摆地走进去,高傲地环视四周:“名斗鸡在哪儿呢?”
虞稚二人随后进入。
整个阁中很是纷乱嘈杂,以翡翠掐丝屏风相隔,有人斗鸡,有人斗蛐蛐,有人摇骰子,吆喝声不绝于耳,大把大把的金银财宝摞成小山。
大部分来玩儿的都是纨绔公子哥,极少能见到女子,因此两个少女很快引来了注目。
“哟,这是哪家千金啊,好个小美人!”
“这算什么,另一个更美吧,可惜把脸遮起来了……”
“该不会是下半张脸奇丑无比吧!”
这句话引起了一阵哄笑,于显民用力拍桌子,状似不悦:“都给小爷安静点儿,这俩都是爷的妹妹,于府千金,岂容你们无礼?”
听到有人诋毁虞稚,于芷桐心花怒放,开始有点喜欢这个地方了,嚷嚷道:“名斗鸡在哪儿呢,我要看!”
小美人开口了,自然是一堆人起哄,叫嚷着小厮赶紧抬出来。
小厮们也不磨叽,很快便把一个笼子抬了上来。
打开红绸布,一只通体漆黑,尾有青色长羽,精瘦高昂的斗鸡露出真容。
“这就是雍州来的常胜将军?我看不过如此嘛!”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让本公子的黑虎来一战!”
“下注下注!”
一片嘈杂声中,虞稚只听得了雍州二字,睹物思故地,不免心神难宁。
除了位于东曦仙洲的机关城,给她留下最深刻印象的,莫过于雍州城了。曾经大晋王朝的帝都,九州最繁华的地方……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来自雍州的名斗鸡便被黑虎死死地压制着,戳飞了一地羽毛,节节后退,眼看着就要落败!
“嘁!果然是废物啊!”
“什么名斗鸡,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嘛!起来啊!别像个狗一样趴在地上!”
“哈哈哈哈!”
一旁的小厮急了:“不会啊,该不会是长途跋涉,累着了吧……”
“还好我们没有压它,不愧是本公子,慧眼识鸡啊!”
“就你能嘚瑟,爷不也是吗?”
下注的台子上,雍州名鸡的那方只有几块可怜的碎银子。
忽然。
皓白纤细的手伸出,一块绝世美玉被扣在碎银子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