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见欢缩在角落,身子随着越加清晰的脚步声而抖动,她的瞳孔因为恐惧而不受控制地放大,甚至到了涣散失神的地步。
在楚见欢的注视下,谢千砚一步一步地朝她走来,步伐缓慢,浑身上下都透露出漫不经心的意味。楚见欢知道,那是因为谢千砚如今胜券在握,而自己根本逃不出他的魔爪。
在这种时候,谢千砚又怎么可能急切地跑过来?
一袭白衣,点点红梅。
楚见欢似乎受到了蛊惑,忍不住抬头去看谢千砚现在的模样。楚见欢总觉得,在他身上,有一种东西在悄无声息地发生着变化,这种微小却持续的变化,或许连谢千砚本人都未曾察觉到,却被楚见欢轻易捕捉。
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如同无底深渊一样,吸引着狂热的追随者带着滑稽的信条坠落下去,直到摔了个粉身碎骨,死无全尸,才在闭眼的那一个瞬间发觉到自己的可笑。谢千砚的身上就有这样的一种魔力,不断叫嚣着,让人下意识地臣服于他,做他华贵法杖上用作装饰的宝石,甘愿做他象征着功勋的勋章。
随着楚见欢的抬头,她修长的脖颈彻底暴露在空气之中,谢千砚的呼吸不由得重了几分。眼神之中的红热,犹如即将爆发的火山,在长期的隐忍与蛰伏之后,即将迎来一场盛大的狂欢。平静之下,是翻涌着的高温
岩浆,足以将一切燃烧殆尽。
楚见欢攥着手,指尖陷入到脆弱敏感的掌心当中,留下一道道深深的印痕。楚见欢张开发白的嘴唇,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
“姐很高贵,你们给我退退退。”
楚见欢的声音很小,一部分是因为在用尽全力的逃跑之后楚见欢已经力竭,一部分则是因为楚见欢不想让谢千砚知道她的挣扎,这样只会让她觉得自己更加滑稽和可笑。
在谢千砚面前,楚见欢毫无胜算,似乎只剩下束手就擒这一个选择。但是,楚见欢就是不想坐以待毙,眼睁睁地看着谢千砚走过来,却什么也不做,那无异于楚见欢将自己的自尊放到地上,还去恭恭敬敬地请谢千砚来践踏。
事到如今,除了维持最后的自尊,楚见欢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所以,哪怕知道这道法令大概率对谢千砚没有用,楚见欢还是颤抖着念了出来,尔后睁大双眼,静静地等待着谢千砚的反应,等待着来自他的审判。
谢千砚只是瞥了楚见欢一眼,继续朝她走了过来。
死寂之中,楚见欢好像听到泡沫破裂的声音。
很轻,却很真实。
终于,谢千砚来到了楚见欢的身边,他挑起她的下巴,细细地观赏着楚见欢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仿佛乐此不疲。楚见欢讨厌这种被人赤裸裸直视的感觉,只不断去掰谢千砚的手,倔强且不屈。
两人对视着,僵持着,对峙着。
“
见欢,你好了吗?怎么还不出来?”
门外,苏清荷的声音却突然响起,冷不防地钻进楚见欢的耳中。楚见欢的全身一颤,整个人瞬间绷紧,进入了警惕状态。
“门怎么锁了?”毫不知情的苏清荷还在自顾自地念叨着,“真奇怪,见欢?能听到我说话吗?”
“要出去吗?”
察觉到楚见欢的僵硬,谢千砚笑了一下,对她耳语道,声音很低。楚见欢心中大惊,她完全搞不清谢千砚现在意思。
难道入魔的人都是这样阴晴不定吗?
先前,楚见欢想要逃跑,谢千砚却把门锁了,不让她出去。而现在,苏清荷在外面敲门,谢千砚却主动提出要带楚见欢出去。
可是,上辈子楚见欢入魔的时候,也没有那么摇摆不定,谢千砚又怎会如此?
尽管心中疑问万千,楚见欢还是决定先答应下来,不然错过了这个时机,保不准谢千砚又会突然改变主意。先出去,到时候再找找脱身之法也不迟。
“要。”
谢千砚勾起嘴角,朝楚见欢伸出了手,思虑再三,楚见欢将自己的手掌还是搭在谢千砚的手上,顺势站了起来。整个房间内原本压抑的空气松了下来,开始缓缓流动。明明没有声音,没有画面,楚见欢却清楚地意识到,门开了。
“见欢,你怎么才出来?”看见并立的两人,苏清荷换上疑惑的表情,“谢道友,你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