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机长,我出去看看。”
顾均正专注地看着飞行资料,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今天武汉气温接近零度。贺时屿只穿了一身单薄的飞行制服,在驾驶舱内没什么感觉,可一走出舱门,一阵寒风扑面而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走到停机坪上,寒冷刺骨的感觉更甚了。凛冽的风吹在脸上好像带着冰渣,刮的人脸生疼。
贺时屿在停机坪上转了一圈,抬头看了看天空,又用手接了几滴雨水仔细观察了片刻。然后便返回了。
顾均抬头看他一眼,“有什么问题吗?”
“目前没有。”贺时屿说。
返程是由贺时屿主飞,一路上相安无事,十分顺利。
贺时屿的每一个操作都如教科书般精准到位,仪表盘上的数值与标准值分毫不差。即使严苛如顾均,也没能挑出半点毛病。
两个多小时后,他们的飞机平稳落地鹭江机场。接地时流畅顺滑如丝绸般柔软,顾均很轻微地点了点头。
按计划,他们会在机场休息两个小时,午餐后再次飞往武汉,执行今天的第二次往返。
贺时屿一落地便打开手机查看武汉机场的天气情况,吃饭的时候也一直关注着。等他重新登机时,看到武汉的小雨已经变成了中雨,而气温已经降到了零下。
这一程的主飞会交回顾均。顾均拿起内线电话正准备通知客舱上客,贺时屿转头看向他:“顾机长稍等,我想再向武汉那边确认一下天气情况。”
“天气情况不是刚确认过?中雨,机场那边没有异常。”
“我总觉得,今天的雨不太正常。”
顾均微微诧异,“什么意思?”
贺时屿略一沉吟,“最近因为强冷空气,导致中西部大面积降温,武汉前几天温度一直是零度以下。但我今天早上看气象预报,注意到有一股暖湿气流正在过境。上午在天河机场我出去看过,气温很低,雨水也和普通的雨水不太一样。我担心,这种天气条件,很有可能会形成冻雨。”
冻雨,和普通的降雨不同,是由强冷空气遇到暖湿气流时形成、落在地面立刻会凝结成冰的一种降水。对机场来说,冻雨会导致跑道在极短时间内迅结冰,增加飞机起降的风险。
但是武汉的地理条件其实并不容易形成冻雨,距离上一次有记录的大面积冻雨,至少快相隔二十年了。
所以虽然这几天冷得异常,但也很少有人会往那个方向去想。
“冻雨?”顾均想了想,“好,那你向天河那边确认吧。”
“好。”贺时屿立刻拿起电话。
然而几分钟后,得到的答复却是天河机场目前起落正常,只是因为降雨,进港和离港航班都有小范围的延误。
顾均问:“你什么想法?”
航班的延期或取消都有严格的条件限制,如果是因为天气原因,也需要起落机场或航线上的天气条件符合取消的要求。现在鹭江这边风平浪静,武汉机场给出的答复也是起落正常,那他们便没有理由不飞。
“先正常飞吧。我随时关注情况。”贺时屿说。
顾均点点头,拿起电话通知上客。
前面大半程都无波无澜,在接近武汉空域时,进近频率里肉眼可见的忙乱起来。
贺时屿打开无线电,就听到管制员和各机组之间密集的对话此起彼伏,片刻都没停过。他等了半天才好不容易抓到一个空隙:“武汉进近下午好,鹭航8391,高度6ooo,应答机353o。”
“鹭航8391,稍等。”
空管听声音是个经验很丰富的小哥,语快,但条理十分清晰。他让贺时屿他们稍等,随后在半分钟内连下四道指示,指挥两架飞机盘旋等待,安排一架离场,同时征询另一个机组备降意图,之后才回来答复贺时屿。
“鹭航8391,武汉进近雷达看到。”空管说,“你们先减18o,右转盘旋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