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了睡袍走出卧室,见他正在厨房岛台前,切一片洋红的半熟牛肉。手背上长筋掀起,刀工齐整,姿态稳定。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
“哪儿来的肉。”她问。
“打车去金购地下买的。”叶恩弥说,“房子怎么买在这儿,周围没个像样的超市。”
她肩骨往上一耸:“我又不会做饭。下楼走两步不就是西单了么。”
他于是笑了:“行,以后我做。”
盛凌薇垂眼,没看他表情。
他们这样的关系,要谈什么以后。
未免破坏氛围。
她没接腔,而是纠正说:“这房子不是买的,合同签了十年。”
十年……
那么等他在亚运会拿到冠军,可以把公司总部迁回北京。这里离金融街不远,附近有不少办公的好地点。
心里估量着,手上同时给食材调味。
与家里决裂之后,最难的一段时间,他在西餐厅打过短工。如今依照她以前的口味,简单配菜,精巧摆盘。
“尝尝?”叶恩弥把餐盘推到岛台另一侧,她的面前。
澳洲牛肉品质上佳,切成几页粉透薄片,沁着罗勒叶奇异的香味。伊比利亚火腿佐以甜菜和苦苣,淋半圈黑醋。
盛凌薇半晌没动,眼神意外的很淡,看着他说:“我现在爱吃中餐了,叶恩弥。”
似乎是在提醒着他,身体虽然密不可分,心灵却还横亘了那么多年的距离。
叶恩弥沉默片刻,忽而轻轻笑起来,低眉颔首:“那就算了。”
他神色如常,故作洒脱,演一出并没有特别在意的模样。
只是心口实在闷得难以忍受,像犯了烟瘾。
“今天街上人不多。随便找家店?”他问。
盛凌薇想了想:“出去走走吧,买点回来吃。在外面容易被拍。”
叶恩弥“嗯”了一声,转过身,回卧室去拿手机。
他小时候总被沈爷爷罚跑五公里,有时跟部队一起拉练,现在应该还保持着健身习惯,肩背略宽,腰处窄下去,肌理线条分明。
实在性感的一具躯体,不怪她心猿意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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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恩弥走回卧室,在凌乱的床被之间翻找手机。
一夜没休息,肩背微微酸沉。指尖触到床单上残剩的一点濡润,他站在原地,心跳有如重锤。
还好最后,她回到他身边。
上次回北京,和盛凌薇共度那一夜,他也几乎没怎么合眼,心头已经把什么都筹划好了。
三年前因为手伤,不得不宣布退役,去年刚拆掉骨头上的钢板,还有一年时间恢复状态,在亚运会拿下冠军。
想娶她,必须得回到沈家,否则根本过不去她父亲那一关。
身披国旗的亚运冠军,分量到底不一样。这是至高规格的荣誉,沈家想必终于能够认可他。
拿了手机往外走,叶恩弥余光不经意间落向一旁,意外发现步入式衣橱外的地上,掉了条男士领带。
哑黑色的暗面质地,镶滚着一圈手工缝制的银纹。不难想象,该是用以出席多么体面高贵的场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