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郁回到家时,江老爷子已经睡下了,母亲在处理事务,只有许淮因还在客厅等他。
他将那个保温杯放在茶几上,手上装衣服的购物袋却一直抱在怀里。
许淮因见他这样,故作恼怒“都跟你说了今天你爷爷过来,怎么就不放在心上呢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
江郁不以为意“知道爷爷生气了,所以我才故意回来这么晚的,不然一会儿他闹起来,大家都别想睡觉。”
“爷爷就是爷爷,对他要尊敬。”许淮因失笑一声,又道,“听老李说,今天你见义勇为了”
江郁“不算吧,就朋友的妹妹,遇到了点危险,帮了她一把。”
许淮因手撑下颌,瞬间了然“南馥的妹妹”
“什么都瞒不过您,”江郁在他旁边坐下,眼底带了些认真,“爸你都猜到了,要不再帮帮我”
“哦”许淮因问,“帮什么,说说看”
江郁简短地将事情给许淮因讲了一下“我问过了,金修明已经成年,您能不能想想办法,再判重点还有,他们金家最近似乎投标了一块地皮,看着胜券在握,我不太接受这个结果,所以您要不在母亲面前说点好话”
话未说完,他额头就被许淮因敲了下“将私人恩怨上升到生意恩怨,你就这么坑你母亲的”
江郁揉了下额头,低声道“哪里坑了,我就是觉得那块地皮江家抢过来,也能利用上,谈不上损失。”
见他连这都考虑到了,许淮因又对他一向没办法,只得叹口气“那我明天和你母亲商量商量。”
“谢谢爸。”
回到房间,江郁打开购物袋,取出和南馥那件除了颜色不一样哪儿都一样的外套,将它平整地挂在了置衣架上。
最后满意地提了提唇角。
月淡星疏,梧桐枯叶在风里打着旋儿。
南馥裹紧被子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左翻身是余绵那张满脸泪痕的脸,右翻身是江郁黑漆漆的眸子和滚烫的唇齿。
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交织在她脑海,像
涂了胶水般挥之不去。
她揉了揉一头乱,趿着鞋起床抽了根烟。
然后又再次去冲了个澡。
花洒里喷薄的水流打在她身上时,一闭眼,却似乎又看见江郁在这间小小浴室里蹲在她身下仰望她的眼神,颤动的睫毛像一把把小勾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刮在她心脏上。
操。
简直他妈要命了。
南馥咬牙锤了一下墙壁。
或许是因为白日生的事情太多,等她好不容易入眠时,却久违地做了一个关于过去的梦。
梦里她回到了十二岁那年,刚分化成aha不久,而余绵才九岁,医院的检测报告上说她极有可能分化成一个oga。
南正诚和余晚打了离婚官司,法院判决两个孩子的抚养权时,她和余绵就坐在法院外长长的阶梯上。
她记得自己用攒了好久的钱给余绵买了她最喜欢吃的冰淇淋,满满一兜,抱在怀里的时候像送给了她一整个夏天。
余绵吃得很开心,嘴角都变得黏糊糊的。
她对余绵说“你慢慢吃,我这里还有很多,等妈妈出来带我们走,我以后会努力念书赚钱,你想吃什么姐姐都给你买。”
余绵说话奶声奶气的“那我和妈妈、姐姐是不是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嗯,”她肯定地点头,“我们会一起远离这里,远离大坏蛋父亲,一直在一起”
然后她就看到余绵和一脸颓丧的南正诚从法院里走出来。
余晚抱起余绵,很愧疚地对她说了一声“对不起”。
她觉得自己没听明白。
直到余晚毫不犹豫地往前走,独独留她在原地时,她才隐隐约约有了些预感。
十二岁的孩子已经懂得许多,她知道自己似乎被余晚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