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放下拉着他衣袖的手,使劲拍了拍自己烫的脸。
“对别人真好,对自己竟那么狠!啧啧啧!”他皱眉道。
“真不该救你!”我嘟囔着。
“这次来不及了,等下次吧。”他皮笑肉不笑地。
“童言无忌,老天别跟他介意!”我双手合十,极为虔诚地念了句。
“哈哈!”他大声笑着,顺手刮了一下我的鼻尖。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那么脆弱!不是受伤就是生病!若是没有我,谁来救你!”我的愤怒,来得莫名其妙。
他不笑了,就那样安安静静地,看着我,不一言。
燃烧的木柴连续噼里啪啦地炸出火星子,烧着的肉汤腻烦地翻滚了一遍又一遍,始终没有人去在意它们,所以显得那样无可奈何。
但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没有人再说话,我不知道说什么,我想他也是。
“你说得对!”他打破了沉寂,“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哪怕是我的命。”
我腾地一下子站起身,径自离开火堆,打开门,走了出去。
我很生气!特别生气!我从来没有在哪一个人的面前这样肆无忌惮地生气过。
我的母亲,也从来没给我过这样的机会!
他追出来,跟在我身后,低声说:“对不起!”
夜里的北风又起,呼呼呼地震撼着这片已经被冻住的茫茫天地。没有其他声音,就只有这风声,单调而巨大。
“我不该那样说!让你担心了!”
我转身向他,将他认认真真地从头到脚地看了好多遍,我说“谁要你的命!!”这句话让我悲从中来,大声哭了起来。
他愣住了。
我哭得真的很大声!
有着年轻男性的气息的身体逐渐靠向我,小心翼翼地把我揽在怀里,有点不知所措地试图轻拍着我的背来安抚我。
直到一溜一溜的冰硬在了我的脸颊上,让我哭得有点艰难,我才停下来。
眼泪,已经冻成了冰。
“再这么站在雪地里哭,明早若是所有人看到了,定会说,这个冰雕真像两个人呢!”他柔声道。
“哼!”
“你听,林子那边好像有什么声音!会不会是狼?!”他突然说。
“哪里?!”我猛地紧紧抓着他的衣襟。
“快回去,我没带弓箭!”他紧紧盯着林子深处,没等我再说话,便拉着我进了木屋,又将门用布条牢牢绑住。
我抬起头看了看再无风雪落下的屋顶,看着已经修补得很结实还不漏风雪的木壁,自言自语道:“这样的屋子,狼进不来了吧!”
他没有说话,只是把放在炕边的弓箭拿在手中,又问我“匕呢?”
我忙从火堆旁的柴堆上拿起匕,紧张地道:“真的来了吗?!”
他屏住呼吸,静静听了一会,又安慰我道:“未必是。但戒备些总是好的。你去吃肉,我守着便是。”
我当真听话地拿起快糊的肉串啃了起来,因为他在。
北风呜呜呜地刮着,像是想把这世间万物撕得粉碎。
我们这小小的木屋被撕得有些摇晃。
就在这当儿,我听到了门外深一脚浅一脚的跨雪而来的脚步声。
而他,已经握住弓箭立在了门前。
我扔下肉串,紧握着匕,站到了他的身后。
这该死的狼!这么冷还要出来找冻!我心里骂着。
“不是狼,是人!”他说。
不一会儿,屋外传来了拍打木门的声音“啪啪啪!啪啪啪!”急促而慌乱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救我!!”
北风拥着何时又落下的碎雪,随着门的被打开,蜂拥而至。
一个虚弱疲惫的浑身裹满风雪的男人一屁股坐在了门里,借着雪光和火光,我惊呼道:“木头!!”
“林长生,我终于找到你了!”这人满脸不可思议后又转瞬为极大的惊喜,还带着哭腔大叫着,扑上来抓住我就嚎了起来。
李应默,我叫他木头,是我家那条巷子里唯一不会欺负我,偶尔还会给我送好吃的人。
“你怎么在这里?!”我很是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