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觉,我睡得一点也不安稳。
在昏昏沉沉之中,我好像呕吐不止,头沉重得抬不起来,忽而觉得自己像是被压在冰山雪海里而浑身抖,忽而觉得自己似乎被油烹火烤着而热得受不了!
好像有人给我喂药,一点点劝我喝进去,好像还有人替我擦拭身上不间断冒出的冷汗热汗,似乎还有人总在我耳边说着“长生你要快些好起来!”之类的话。
我时而有些许明白,时而昏昏沉沉。
就这样,反反复复,来来回回地,也不知道到究竟过了多久!
直到我真实地感觉到有一束光落在我的眼皮上,并让我察觉到了它的温暖,然后我极力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慢慢清晰,原来,不知是晨曦微光,还是落日余晖,透过窗洞刚刚好地就落在了我的身上,那么真实,是来自于人间里的光!
“长生!!”这个声音疲惫又欢喜!
我顺着这声音慢慢地看了过去,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我的手被这个人握住了,我的整个人被这个人抱在了怀里,抱住我的这个人声音哽咽地说:“你终于醒过来了!!”
“达纪吗?”我的声音大概只有我才能听得到:“是你回来了吗?”
“是我!我是达纪!我回来了!”
“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你好久了!”我疲惫地闭上眼,靠在这个人的怀里,觉得我那颗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然后,困倦如海潮般袭来,我又睡着了!
安安心心地睡着了!
我是闻到了肉香醒来的!
这汤里,大概还放了些香料,似乎还有我爱吃的花椒,我猛然起身,便看到了火塘的铁锅里,那肉汤正冒着咕噜咕噜的诱人的热气。
肚子好饿!
达纪刚掀开厚帘进来,就看到了我要起身,忙把手中东西一放,疾步过来按着我道:“才醒,别着急!”
“我要吃东西!”我咽着口水道。
“我舀过来给你!”
“不要!我要去火边跟你一起吃!”
“好嘛!只要你喜欢!”
“来!我喂你!”
我就着他手里的汤碗先喝了一大口热热的汤,只觉得一股热气从肠胃直达头顶,舒服至极!
“好喝!”
“那多喝些!”
“我自己来!”
“不!我来喂你!”达纪边说着,边给我擦了擦嘴角的油渍,柔声说道“喝慢些!别着急!都是你的!”
他离我那么近,他那浮雕般的五官就这样在我眼前,他的一呼一吸就在我耳边脸上,让我有种不真实的羞涩感。
“还是我自己来吧!”我低下头,脸颊又开始烫。
达纪微微一笑,看着我道:“这样的日子还很长,难不成看到我,你就不用吃东西了?”
我的脸愈烫,但嘴里还是忍不住争辩过去:“或者你蒙上你的脸?”
“怎么,我这张脸让你食不下咽了么?”他笑意愈深沉。
“不,是你的这张脸,盖过了所有山珍美味!”我自内心地赞叹。
“那可好了!钱也省了!”他有些满意地点点头。
“我不吃了!”我假装生气。
他将我搂在怀里,顺着手撕了快熬得烂烂的羊肉喂到我嘴里,柔声道:“那可不行!我要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白可以,但胖我可不要!胖了你会嫌弃我!”我咽着这香喷喷的烂烂的肉,觉得五脏六腑有种久违的舒坦。
“怎么会!”他忍不住笑道:“只要是你,什么样的我都喜欢!”
这样的话,我可真爱听!
十六年里,我从没有听过这样的话!每次都是小心翼翼,委曲求全,还总是遭到嫌弃,我也恨过,但现在,此刻,这些恨意,都因为一个人的一句话而烟消云散了。
“我睡了几日?”我突然想起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