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以来,惠苒卿为了不引人怀疑,保持正常工作,霍如也没再出现,所以公司的大部分项目暂时搁置,只有城东新店的部分是由陶若杰做主。
她知道霍氏满天飞的猜测绝对不是空穴来风,霍昶声东击西的目的,无非是不愿让公司的人知晓他有致命的玫瑰香气过敏症,即使有所疑问,惠苒卿也不会去亲口问他,他这样做有没有一点点是出于对她的维护。
例会是由霍昶的另位得力助手主持的,散会后,惠苒卿回到霍昶的办公间,楼上传来声响,她循声找去,映入眼帘的是霍昶半-裸着身体正在吃护士喂的饭,嗯,如果她不是按时回来,看到的会是什么呢。
惠苒卿绿着脸步步逼近,护士面色紧张,打个哆嗦,放下碗筷。“霍太太回来那我就不代劳了,罗医生说过今天是霍先生的最后一针,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回诊所去了。”
霍昶闭眼点头,抬起一只手臂。
护士看了一眼霍昶,又为难地看一眼惠苒卿,惠苒卿大方地对她笑说:“劳烦了。”
护士颤颤巍巍地拿起霍昶的睡衣,帮他穿上,系纽扣,然后灰头土脸地提着消毒急救包溜走。
眼看护士是受了某人的威慑才这般胆大,敢当着霍太太的面和霍昶卿卿我我,惠苒卿对半倚在靠枕上的男人笑了笑,掉头追上护士,护士心念着快些逃跑,却在电梯门口被一个打扮和黑客帝国里相似的大块头拦下。
谭旸对护士抬抬下巴指示,护士转回身来,惠苒卿将一沓钱放在她手上。“谢谢你这几天照顾我先生。”
“不用,不用,这是我应该做的。”护士不敢收,将危险的小费推回去。
“不。这是你应该得的。”
小护士很年轻,急得快哭出来。“霍太太,您的钱我怎么敢再要呢,求求您了,方才其实是霍先生……”
“咳——”
楼上传来咳嗽声,小护士吓得一蹦跶,真真掉出眼泪,抽搭着将惠苒卿的钱揣进包里,这时,谭旸按开电梯门,小护士无语凝噎低头走进去。
再收她给的钱……
望着渐渐闭合的两扇电梯门里护士惊恐的表情,她默默重复,难道从前的惠苒卿曾经用一笔钱和护士交易过什么?本来只是认为霍昶知道自己回来,而逼她做戏激将自己,哪知护士仓惶之中竟透露出一点过去发生某件事实的端倪。
惠苒卿带着满脑袋的疑问回到楼上,霍昶正站在窗前一手端着水杯、一手插兜,若有所思向外望。
她慢慢走到他跟前,落地窗里映出两个人交错而站的影子。“看来你的身体状况恢复得不是很好,刚才咳嗽的那么大声,不如我再把罗医生叫回来?”
霍昶仍旧不理,视线专注,侧脸的线条刚毅而冷冽,在这个男人面前,大厦脚下的芸芸众生仿佛都变成了他生命里的陪衬。
这些天,惠苒卿觉得霍昶好像又回到他们发生关系之前的那个霍昶——似乎这世上没有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事能让他为之动容和心慈手软的霍昶。
她应该庆幸的,如果霍昶肯和她离婚,也许是最好的结果,但……在真凶没找到之前,好像有点过早了。
霍昶忽然抬手一指。“那片地怎么样?”
br>惠苒卿心下莫名,愣愣地顺着他指的方向看,是s市有名的贫民窟——安街,之所以能从高楼大厦里将那片区域辨认出来,是因为在夜星刚回国那段最困苦的日子曾住过安街,人可能常常会忘记自己所经历的快乐,却怎么也抹不掉记忆里的苦痛。
她凝视了许久,没有回答。
蓦地,转头看他,正好对上霍昶直视过来的淡淡目光,往事浮现,回忆里,她是本地商报的实习小记者,他是与她只有过一面之缘的豪门巨子……
霍昶在她漆黑的瞳仁里看到一个病怏怏的自己,那天若是真的死在这女人手里似乎也不错,倏尔释怀一笑。“愣什么呢,我问你那片地怎么样?”
惠苒卿快被那诡异笑容里透出的奇异光芒晃坏了双眼,磕磕巴巴反问:“什,什么怎么样?”
“城东店和美容院一样都是淌浑水,如果你不听劝继续在他们之间搅合,我担心到时候因为你的存在,我不方便下手。不管你听不听得懂,你只要罢手就好,别再管霍家的事……你若是觉得那块地满意,过两天的招标会我把它投下来,专门为你开家新店,到时候,他们就算想再想把你扯进去,也得经过我点头。”
霍昶今天的语气格外平静,原本在平日里可能是狠戾的威胁,如今却变成了貌似温情的表白。
她怎么会低估霍昶呢,她私下留意陶若杰城东店的业绩和帐目,他一定全都知道,而他选择安街筹备新店又是为什么,霍氏做的是高级餐饮,贫民窟里,这样的店根本毫无活路,他是再精明不过的商人,怎会做这种只赔不赚的生意?
?
惠苒卿再回公寓,发现她的钥匙已经打不开门,想必是霍昶找人换了门锁。
从谭旸的眼皮子底下溜走简直是天方夜谭,这会儿是因为霍昶要去和地产商谈那块地的价钱,他有保护主人的任务,她这个金丝雀才能得空扑腾扑腾。
垂头丧气坐在出租车回来的路上,包谅的来电让她惊喜,然而听到的消息却令人震撼,但似乎也是在预料之中的——霍如并非霍家亲生,是霍母与前夫之女。
这样算来,霍昶比霍如的年纪大,霍母是续弦,他们岂不是没有血缘的伪兄妹?但霍昶和霍婉是同父异母血脉相连,她对霍昶那般暧昧、对自己嫉恨那般嫉恨的眼神一直深深留在脑际中,直觉告诉她,事实绝不如此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