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身知道。”端懿矜贵地点了点头。
皇帝懒得再理宿怀璟那点关于身世的复杂关系,究竟是不是这么一回事,派探子一查便知。
而宿怀璟也不怕他查,既然编出了一个身份,自然能过得了明路。
仁寿帝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问“你可想做官”
容棠微微一怔,抬头看向帝王,仁寿帝笑道“民间尚有捐官一说,世子这次立下惊世功劳,便是赏得再多,朕犹嫌不够。可你身子骨又弱,你姨母心疼你都来不及,自然也不可能让你做官操劳,索性你与世子妃是一家人,便由他替你领了这份嘉赏,你意下如何”
提前了。系统默默提醒。
提前了大半年。
容棠没有立即应声,略沉思了会儿,道“敢问陛下,想赐什么官给我家郎君呢”
“这些菜送得可真值。”柯鸿雪晃了晃脑袋,笑着跟沐景序说。
花出些银子换来这么一个靠前的席位,接连看见这几场戏,怎么算都值了。
沐景序拆穿他“难道不是你排的戏”
柯鸿雪微微一笑,另起话题“学兄,我看人很准的,我早跟你说过这世子爷并非池中物。”
在完全没有预知和通气的情况下,他那般难容明玉,换做任何一个没脑子的草包,不反过来坏事就算好了,说不准还要把自己坑进去。
容棠却相当沉得住气,分明是借他的事情质问容明玉,他偏偏就能做到站在那里岿然不动,一丝一毫的情绪都不外露泄给旁人。
要做到这一点,不仅需要当即明白柯鸿雪说那些话的目的是什么,并迅推测出各个反应会
引起的后果;还要对他有足够的信心,
知道对方不会坑自己。
这两点都难。
前者需要聪慧,
后者需要赤诚。
这世上多的是聪明但狡诈的人,而赤诚愚莽的人又很难成大事。
哪怕是一场宴席,但不可否认的是,这里其实是一个高压环境,一念生死,稍微在御前说错一句话,都有可能当即人头落地。
可容棠接住了柯鸿雪给他搭的台不算,还敢在仁寿帝说完赐官之后,冷静地问他要赐什么官,好像如果回答不是他想要的,他就也可以不要这个恩赐。
嚣张极了。
仁寿帝也被他问愣了一愣,在位这些年还没人敢跟他这样说过话。
帝王甩了甩手串,倒真的想了一想,然后漫不经心地问“张爱卿,御史台前两日是不是上了一个折子”
张阁老忽然被提问,连忙起身拱手“回陛下,是上了个折子,言明御史台人手短缺,奏请明年开科之后,选些进士入御史台当值。”
仁寿帝点点头,看向容棠,笑着问“便让你家小郎君去御史台可好”
他对自己儿子可能都没有这般和颜悦色过,皇后这一晚上屡次被枕边人态度惊到,忙向容棠递了个眼神,示意他赶紧答应下来。
容棠却说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是觉得庆幸还是迷茫,他问宿怀璟“你可愿意”
宿怀璟浅笑道“我全听棠棠的。”
韶华殿外冬雪从树梢落,梅香铺满了整座宫闱。
盛承厉被烧了的宅子至今没有下文,宁宣王本就尴尬的身份又在仁寿帝心里埋下一根隐形的刺。
御史台不受内阁监管,独立于百官之外,只听圣上命令行事,是真正的天子近臣,也是爪牙。
宿怀璟才走到十七岁末,还有八天才到十八岁生辰,却要一脚踏入这权利的漩涡之中。
容棠收回视线,拽了拽他手,一齐跪下,向高台之上的天子行大礼“微臣谢陛下隆恩”
庆正九年冬,除夕夜,蝴蝶再一次震动了它的翅膀,带来一场不可预料的飓风。
然而此刻、当下,飓风中心的两人回到座位后,宿怀璟只是伸手,轻轻替容棠揉起了膝盖,并掸掉衣袍上沾染的灰尘。
他的小菩萨,本不该跪任何人。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