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跟走得疼,就連氣息都開始變得紊亂,估摸著走了至少有三個小時的路程,卻始終到不了曼陀羅的位置。
高青竹已經累了,她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管泥濘的道路會不會將她的褲子弄髒。
「我看根本走不出去,還是留點體力吧。」高青竹將包放在一邊休息起來。
而一旁的顏華看著和之前沒有兩樣,沒有出汗、看著也不累,妖怪果然與人類不同,更別說他是一塊石頭了。
現在想來,之前看他在籃球場上揮灑汗水的模樣,估計也是裝出來的。
「你之前說,你在這裡遇到了羅伽?」顏華皺眉問道。
「對,他讓我向著白色曼陀羅的方向走,根本沒用多久就出去了。」高青竹望著遙遠曼陀羅花的方向,疑惑道,「可這次卻出不去了,就像故意困著我們一樣。」
「就是故意的……」
顏華摸了摸下巴,細細想道,也許之前那次是有羅伽在,所以高青竹才能夠出去;可這次羅伽不在了,二人自然就被困在了黃泉路,可困他們的人,又是誰呢?
「沿著路走吧,別去管那曼陀羅了。」顏華提議,「黃泉路會一直通向忘川河,那裡會遇到擺渡人,到時候問下他。」
「你倒是熟門熟路的。」高青竹挑起眉說道。
顏華聳了聳肩:「我可沒來過這兒,不過也是沒辦法,見多識廣,怪我太聰明了。」
「呵。」一聲帶著嘲諷的冷笑,高青竹拎起包便走了。
看著她不屑的身影,顏華忍不住揚起嘴角,歪著頭看了許久,才終於邁出步子跟了上去。
路看著很長,卻也沒走多久就望見了一片無垠水光,河面被白色霧氣籠罩,神秘中透著詭異。
這兒是黃泉,氣氛滲人,耳邊甚至能聽見絕望悲涼的慘叫聲。
「怎麼一個死人都看不見。」高青竹瞅了眼四周,不滿這連接地獄的黃泉路上空空蕩蕩,就連顏華之前說的擺渡人都不在,岸邊甚至連艘船都沒有。
「要不是你的恐懼被噬心吃了,我還真覺得你不正常。」顏華將雙手插在兜里,半仰著頭瞥了眼高青竹,想了想,覺得還是有必要解釋一下。
「黃泉路可不止這一條。」他說道。
「怎麼說?」高青竹的好奇心果然被勾了起來。
「忘川很大,你甚至可以將它理解成海,有海,那渡口也自然不止一個,你現在看見的這個渡口,僅僅是地府忘川的千萬、甚至億萬分之一。」
聞言一怔,高青竹竟沒料到傳言中的忘川河居然如此之大。
可眼下再怎麼說也是在黃泉,必須儘快找到出路才能安全回到三棠林。
「那擺渡人呢?你不是說可以問他?」看見渡口空無一人,高青竹扯回正題。
「鬧,這不就來了?」顏華努了努嘴,向著渡口的方向。
河面的白霧如同一簾白紗,隱約中透著個黑影,白紗被撥開,從中緩緩駛來一艘木船,而那古老破舊的木船之上,正站著一個人影。
在高青竹的印象中,傳聞中的擺渡人都是老者形象,可眼前那人影分明身姿挺拔,像個壯年,毫無一星半點的老人氣息。
船上的壯年撐著桅杆,一路向著岸邊劃來,動作不快卻很利落,不一會兒便到了二人面前。
他頭戴著裝有黑紗的斗笠,看不清容貌,一襲黑衣顯得幹練。
「終於來了,等你們多時了。」擺渡人的聲音聽著清亮,估摸著應該年紀不大,可在地府任職,歲數就不好說了。
畢竟高青竹身邊還站著個一萬多歲的老妖怪,不也一副年輕小伙的模樣?
「等我們?」顏華將手交叉在胸前,語氣不滿,「是你把我們帶來這兒的?」
不見真容的擺渡人頓了幾秒,而後點頭。
只見他輕鬆跳上岸將船拴住,轉身便跪了下來:「我需要你們的幫助,不得已才將你們帶來這裡。」
這一跪來得突然,高青竹和顏華都是一驚,長這麼大,高青竹還是頭一回遇見跪自己的,可真是折煞了她,弄得她像對方祖宗似的,心裡總歸不太能接受。
顏華居高臨下地看著擺渡人,沒有要去扶他的意思,而那擺渡人更沒有想著起身,依舊雙膝跪在地上,俯身說道:「求你們救救丁安可吧,她全都想起來了……全都想起來了……」
他的聲音愈發顫抖,看著就快哭出來。
見狀,身旁的顏華語氣冷漠:「救她做什麼?她剛才差點殺了人,我不去找她算帳就不錯了。」
高青竹表面看著冷靜,實則心裡聽得一愣一愣的,這事和丁安可有什麼關係?還有這擺渡人,求自己和顏華幫忙又是為什麼?
縱然心中疑惑再多,但還是抵不住那份被丁安可牽起的怒火,那女人要掐死自己,要是這世界沒有法律存在,高青竹一定加倍奉還。
擺渡人支支吾吾起來,似乎是心懷愧疚,可又不知該如何求得原諒,只能一個勁兒的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