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
林浅躺在床上,再次翻了个身,还是没能睡着。
她抱着被子坐了起来。
柔软的浅棕色长伴随着她起身的动作,慵懒地耷在她白皙的双肩。林浅下床,穿好拖鞋,拾起挂在衣架上的外套披着,走出了房间。
度假洋房很大。
四周静谧,一条长廊上只有林浅与她的影子。
她自认不是个完美的朋友,但对唐柔,这两年她也做到了真心相待。许是不被喜欢已经成为常态,对于唐柔的背叛,林浅并未太难过。
她只是不甘心。
为什么每一个接近她的人从一开始就带着目的?
林家一代比一代差,到她这代已经快被逐出京圈豪门层,只剩一副空壳子强撑。所以,她从出生那天就注定,她只是一件物品。
一件被父母捏造好的玩偶。
放到人前挣面子。
京圈里的孩子都不需要高考,家族资本为他们保驾护航,少时就出国留学,成年了再回来继承家业。
她不行。
早上起得比鸡早,晚上睡得比狗晚。
学完了礼仪规矩,又要紧接着去完成每个阶段的学业。她三岁识字,五岁能作诗,初中毕业便以优异的成绩被录取进入京大少年班。
她读金融专业。
辅修好几门外国语言,还兼修商务礼仪。
前往hu做交换生,二十二岁研究生毕业,没等她喘口气,父母将她嫁去了傅家,榨干她的价值。
父母利用她。
唐柔也是。
思绪神游之际,林浅已经走到了后院。假山流水潺潺,后方女人打电话的声音飘了过来,熟悉的嗓音令她回过神。
林浅停足。
抬眸望过去,见唐柔站在假山的另一侧。
不知道在跟谁通话。
“我打听到聿哥要来海湾区私人别墅聚餐的消息,所以就想制造偶遇嘛。谁知道傅家的海湾区不让外人进,保安说我是姑姑(唐千兰)的侄女也没用,旁系亲戚也不让进。”
“所以我才去约林浅,她是聿哥法律意义上的妻子,傅太太这个名称就是她的通行证。不然我才不会叫上她,我真的很烦她。”
“林家那么一个破败的小家族,有什么资格攀上傅家,她又怎么好意思嫁给聿哥?更过分的是,聿哥前几天竟然把自己的副卡给了她。”
“今天来了海湾区,她像个小丑一样在海里冲浪,一直冲不起来丢脸死了。事后聿哥却给她送药,我真不明白聿哥是怎么想的。”
“负责任?确实有这个可能,聿哥责任心强,就算没有感情,也会看在林浅是名义上妻子的份上,在外给她几分面子。”
“可我还是很不平衡,我见不得聿哥对她好。她一个小门小户出身,配过得这么好吗?咱们十几岁都在外周游世界,她握着笔杆子挑灯备战高考,考什么京城大学少年班呢,笑死了。”
“要不是需要利用她接近聿哥,我才不会跟她做朋友。你是不知道,每次跟她接触,我浑身都不舒服,回家都得洗好几个澡。”
这边。
林浅站在廊下。
安静的深夜人声格外清晰,她一字不落地听完了。林浅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她拿出手机,点开微信,拨了【置顶联系人】的语音通话。
对方忙线没接听。
林浅转身回了别墅。
没出半分钟,语音电话回拨了过来。林浅瞥了眼手机屏幕上“小柔”二字,她接了,那头唐柔甜软的声音传来:“浅浅对不起呀,我刚在接电话。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是聿哥有什么事要帮忙吗?”
这语气切换得也忒快了。
不去唱戏浪费了。
林浅声线清冷,与平常无异:“我明天想去潜水,你和我一起去吗?”
“潜水?可是我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