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成悦看着断掉的电话,上面的通话时间是五分四十秒。
他坐在车里,看了一整晚的大海,还喝了整整一瓶威士忌。温成悦此刻的手还在微微颤,手机几次从手里滑出去。
浓浓的疲惫感从四肢百骸不断涌了上来,酒精带来的眩晕和无力让他无法打开车门。
他想要去海边走一走,晒一晒太阳。
可是温成悦连扣开门把手的力气都没有,他头晕目眩,喉咙也肿痛到不行。
他的手机却在这时候响了起来,温成悦费力的抬起眼皮。
是温舒航的电话。
他接起,温舒航言简意赅道,“下周外祖母过生日,记得回来。”
温成悦眼神失焦的看着清晨涨潮的海面,初晨的阳光洒在海面上,看起来暖洋洋的。
他淡淡的说,“嗯,知道了。”
温舒航沉默了一瞬,轻轻问道,“你,不想问我些什么吗?”
温成悦半醉半醒的笑了,“你想让我问什么。”
丁泽雪出事后,他被父亲要求寸步不离的守在病房里,手上的所有工作都被转交给温舒航。
段梓宁在那天给他打了个电话,跟他说胡桉好像已经不在申城了,她提前打好招呼的那几家公司胡桉也一家都没有投递简历。
温成悦头上响了一个焦雷一样,他握着电话焦急的在病房里走来走去。
这是胡桉第一次彻底消失在他所触及不到的地方,在他远在加拿大的那两年,他身边还有一个郑明涵能告诉他一些胡桉的近况。
所以当他得知胡桉已经不在申城,不知道去了哪里的时候,温成悦只觉得心脏停跳了几秒,四肢百骸的血液都不再流淌了。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他从没想过胡桉会离开申城,那所她生活了二十四年的城市。
他人还在世界遥远的另一端,而胡桉在却在那个熟悉的城市消失的无影无踪。温成悦心里没由来的一阵害怕,他怕胡桉真的就这样彻底消失在他生命里,他知道,只要胡桉想,她一定会跑得很远,让他连痕迹都无处可寻。
温成悦站在落地窗前,一反常态的十分焦躁,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已经半睁开眼睛望着他的丁泽雪。
披着一件黑色大衣的温舒航推门而入,他的肩膀上还有雨水,他一眼就看到了已经苏醒的丁泽雪,有些诧异道,“你醒了?”然后匆匆走出去叫医生。
那一声将站在窗前呆的温成悦成功唤醒,他有些僵硬的转过身子,看着病床上正费力望着自己的丁泽雪。
丁泽雪定定的看着他,想要张口说话,却现喉咙嘶哑,疼痛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温成悦就站在那里看着她,并没有走过来。他刚刚明明是那样急躁,像整个人陷入巨大的恐惧中一样微微抖着,却在转过身望向她的那一刻沉淀了所有的情绪,好整以暇的站在那里。
那一刻,明明他就站在两米不到的地方,丁泽雪却觉得和自己隔着一道银河。
几个医生和护士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成功截断了两人对视的目光。
丁泽雪的父母同温成悦的父母也赶了过来,有些焦急的询问着医生情况。
她母亲看到女儿虚弱的朝着她笑了一下,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
丁泽雪有些艰难的抬起手臂,张开手,像是想抓住什么一样。
温成悦的母亲将直愣愣站在窗边的温成悦扯过来,推到丁泽雪面前,还有些哽咽的说道,“小雪,好孩子,温成悦在这呢。”又将温成悦垂在身侧僵硬的手臂抓起来,示意他去拉住丁泽雪的手。 可是温成悦的手软塌塌的,整个人像个提线木偶一样,并不主动去拉她的手。
他们的指尖离得很近,只要温成悦伸一下手指,就能触碰上。
可是温成悦没有。
在温建宇忍不住又要大怒的时候,丁泽雪有些费力的张口,使劲的眨了几下眼睛,“舒…。舒航哥…。”她的声音极度嘶哑,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一样。
温成悦的母亲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不敢置信的顺着丁泽雪的目光看过去,见她直勾勾地望着,温成悦身后的温舒航。
温成悦将手臂从母亲的手里抽出来,微微侧身,淡漠的对着温舒航说,“哥,她叫你。”
温舒航走到她床前,居高临下的睨着她。
丁泽雪费力的勾住温舒航的一根手指,她喉咙太痛了,能出的只有气音。
“别,别走…。。陪…陪陪我…。”
温舒航抬眼看了一眼面色难堪的温建宇,只见他艰难的点了一下头。
温舒航虚虚回握住丁泽雪的手,和煦的笑着说,“好,我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