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堂里,只剩下道士,还有守通宵的孝家子嗣。见我回来,那本在打盹的道士忙上前关切地问我怎么样了,有什么收获没有。
按常理,这个时候道士是没有必要在灵堂守通宵的,从他急切的问话中,我感觉到他是特意在这里等我,想问出点什么。
我只说前边又有人被害死了,至于其它一一略过,大晚上的不想说的太阴森恐怖。
说完便让道人与我合力把棺侧的几颗钉子拔掉,我把钉子放在手上细看,钉尾没有出现棺头那种黑粉,便转头问之前的孝子,那个被蛇缠颈的抬棺匠去了哪里。
灵堂生的事,加上我之前的叮嘱足以让孝子有所警觉,当下连连说特意把他安置在东厢房。
我转身便入了房内,直接上前拉开被褥正欲拍醒此人,现他脸色潮红,颈背沁汗看来是受了惊吓,看来一时半伙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我不想等到天亮,他还是这般模样,准备给他收惊。这门法术只能算梅山法派的入门手法,无须立坛化水。
当即用左手抚摸他的头顶,右手在其额头接连画了“雨”、“渐”、“耳”三个字重叠的“符”。
一边画三字符,一边口中默念收惊咒,符咒念完后,符文亦刚好画完。我对着自己的手掌连哈三口气,随后在他的额头上摸扫三下。
我坐着床沿静静的等着,他刚醒转,便厉声问。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人睡眼惺忪,见我一脸厉色,当即懵。
我直直地盯着他,冰冷地吐了一句。
“前面北边屋子刚死了一个人,人长得精瘦,是被一个一脸麻子的人害的,想必这两人你都认识吧。”
“我不知道啊,我……我……”
“那人让你钉棺,让你涂催蛊粉,你以为他是想害别人?他先要除掉的就是你!杀人灭口你懂不懂!”
我懒得兜圈子,直接陈明利害。
这时门口挤满了人,众人都诧异我怒不可遏的样子,毕竟我之前还出手救了他。我已顾不上周围人的情绪,继续追问。
之所以肯定他脱不了干系,就是因为孝子说抬棺匠一定要用枣木钉棺,而只有他钉棺头的钉子前涂了催蛊粉,这绝不是巧合。
那男子还想狡辩,我悠悠地说了一句。
“刚才不是我,你已经死了,你觉得你不说,那人会饶过你?”
那人缓了缓神,似是努力回想起之前的遭遇,脸庞渐渐惊恐起来,最后一脸委靡垂下头有气无力地道,我说我都说。
“那刘猴子只说钉棺时涂点粉末,事成后就把女儿许给我。我不知道会闹这么大。”
一听刘猴子,屋外顿时一片哗然,倚在门口的孝子当场怒了,在旁边嚷嚷道,肯定是他害我妈。
见我不明所以,几个极富倾诉欲望的知情人,便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地说开了,孝子都插不上话,最后我才理顺了他们之间的纠葛。
原来刘猴子就是木屋倒地而亡的精廋男子的绰号。刘猴子早些年有个儿子,前几年跟继外婆的大孙子去水库游泳,不小心溺亡。
刘猴子生有一崽一女,就这么一个儿子平时当宝贝供着,因为小儿的死迁怒于继外婆一家人。前些年时有纷争还干过几架,经村里人调停,继老婆的大儿子为免生事端便舍了一万元给对方,之后消停过好长一段时间。
降头师下降害人,通常只有三种动机,即谋财、害命、情爱。
看来这降头师下降跟刘猴子脱不了干系。
我当即让那大儿子报警,有些事不方便我出手特别是牵扯人命的案子,自有人民警察出面侦办将罪犯绳子以法。
本来第二天天刚亮,继外婆的棺材便要抬上山的,因为事出有因,便决定担搁一天,让警察过来再说。
下午来了几名警察,在刘猴子屋外拉了警戒线,又在继外婆这询问一番,见到棺材里只剩皮囊的继外婆,也是吓一跳,在四周拍了照。临了一个为长着国字脸的警官让我脱掉鞋子递给一个年轻的女警员。
那女警朝鞋底看了两下,对国字脸点了点,国字脸便转头板着脸说要带我局里协助调查。
舅舅一听当场急眼了,嚷道怎么乱抓人呢?
“警官,昨天可是搭帮这个后生崽,不是他,我们这些人还不知道怎么应付。”
“就是就是,要带也是带灿龙。”
灿龙就是打棺头钉,引动蛇煞的。
孝子也出面维护,说我是过来烧香的,这里的人都不怎么熟怎么会害刘猴子。
国字脸挥手示意众人肃静,等到声音落得稀稀拉拉时,一脸威严的扫视众人,铿锵有力地道。
”只要有利于侦破案件的都要带,现在只是协助调查,乡亲们放心,我们人民警察秉公执法,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看到比照鞋印时,我便猜到了几分,现场留有我的鞋印,因为之前的鬼挡墙,让我从出门到案件生,有了作案时间。
既有作案时间,又有现场足迹,这配合调查的确很正常,我总不能说跑了一个骷髅头。还好,我没有用手去触碰尸体,现在想来实在是太明智了。
我一脸平和地表示配合工作,不过特意提醒那国字脸警官,说棺材钉也要取下来一并带走,这个才是能证明我清白的关键所在。
那国字脸怔了一下,他们主要勘查的是刘猴子那里,因为报案的案件就是这宗命案,至于继外婆这里因为太过离奇,并且已经在搞葬事了,便未多加留意,见我郑重其事当下示意女警员过去看一下,女警员戴着白手套,拿了个摄子小心翼翼地把钉子装进一个透明胶袋。
一共来了两辆警车,我跟那叫灿龙的。。被分别安排上了两辆警车后座。临别时,我看着一脸紧张的舅舅及几位姨爷笑着安慰道,放心,警察都说了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正如我所猜测的那样,我很快便被人带到一个黑暗的审讯室。室内的灯光像小太阳一样炽烈,刺的我眼睛火辣辣的灼疼,坐在我对面的是两个年轻的警员,一个负责盘问,一个拿着笔杆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