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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拜师（第1页）

师公看了看地板上的水渍，点了点头。

“这种阴煞需定期排解，所以要自己会炼水才行。而炼水是我派法门不轻易授之于人。”

说完师公征询地看了我妈一眼。

我妈虽然书得不多，倒也是聪慧之人，听出了大概，只是有些担心地摸了摸我的头，为难道。

“靓靓现在还小，学习要紧，如果拜师的话，可能不太方便。”

师公听出我妈只是担忧我的学习，宽慰道。

“不打紧，只是先做个记名弟子，先学一下炼水而已，这东西并不繁琐，不用整天跟在我身边，”说着对着我笑了笑打趣道，“我也不喜欢有个小屁孩跟在身边调皮捣蛋。”

话说到这份上，加上是为我驱邪，我妈也不好拒绝，只得道让师公费心了说着便要掏钱拜师。

师公连连摆手，结果我妈以为师公是衿持，一个劲往里送，师公一个劲往外推，双方往来几个回合。我在一旁边看得见怪不怪，安华这种送钱挡钱的路数太多了。

僵持不下，师公不由瞪了我妈一眼，见我妈脸色上拗不过去，便眯着眼笑道：”师傅钱就不要硬塞了，听周婶说你炒得一手好菜，干脆中午帮我炒两小菜，我家女娃天天说我炒菜炒成狗不理。“

见师公坚持，妈妈只得收回钱，接着八卦地套了几句，原来师公的女儿，比我妈小不了几岁，在县城市上班，今天准备带男朋友回来见见家人，说是中午要在家吃个饭。

师公早年丧妻，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听说今天贵客临门，一大早就到田间地捉了点泥鳅，并到村头肉铺摊点买了两斤五花肉。

老妈了解内情后，当仁不让，便在厨房忙活起来。我则被师公带到了堂屋的神龛前。

神龛分上、中、下三层，上层是“天地国亲师位”；中层放着香烛纸马纸钱；下层正中间摆放着一个木刻的神像。

这神像肢体动作极其怪异，一般神像都身姿挺拔正襟危坐，他竟然是双手撑地两脚朝天，面目刻画的也极其草率廖廖数笔，底座上镌刻着”翻坛倒洞张五郎祖师“。

师公在香案的生米筒上插了香烛，面对神龛低声礼拜祷告，然后拿出一对牛角卦拢在袖口，垂目喃喃自语，念罢，”啪“的一声便将一对牛角甩在地上。

直到卦像依次打出圣卦、阳卦、阴卦后，师公忙按着我的肩头让我朝神龛上的倒立神像跪拜三下。

待我行礼起身后，姜师公便对着神像向我娓娓道来。

“你现在入的是我梅山法教，我梅山教创教祖师便是这张五郎。他统领五路猖兵我派子弟用猖需化身祖师爷。而我梅山教法学甚广，早期狩猎为主即梅山三峒，上峒梅山，赶山打猎；中峒梅山，掮棚放鸭；下峒梅山，打鱼摸虾。除狩猎外又分梅山水师、武师皆是强身健体捉鬼驱邪救济世人……”

我听得懵懵懂懂，以师公的语气直觉得这法派那是相当的神通广大，不由血脉贲张意气风，激昂时刻不禁想起近日看到香港鬼片《鬼打鬼》《僵尸先生》，里面洪金宝的请神上身，林正英的恶战僵尸记忆犹深，便脱口问道。

“那这梅山教会赶僵尸么？”

师公正说得兴头上，被我突然这一问，怔了怔朝我翻了白眼。

“民间法派各有千秋，湘西赶尸与其地缘有关，加上以往常年战乱，都有叶落归根的想法，便有赶尸回乡一说。而我梅山自宋代以前，不与中原往来，自成一体，自然也很少有人外地谋生客死异乡，抗战时期我梅山却并非偏壤之地，当时长沙、益阳的学校工厂纷纷迁入安华，没必要远走他乡，况且我安华资水横贯，自古走水路居多，虽无赶尸却有排帮茶客。”

我在旁边听得如痴如醉，有些事霍然明朗，奶奶能在安华山沟沟里读省立五中全拜日本鬼子所赐。

兴之所至师公打开了话闸接着道，安华在抗日战争期间因山高林密，交通闭塞成了湖南大后方学校之集中区，当年鬼子打到马奇塘就不敢进来了，因为安华的山路连摩托车都开不进来，当年得知有兵工厂迁至烟溪的情报，鬼子也是只能派轰炸机过来骚扰……

说着说着师公觉题外话扯得太多，清咳两声正色道。

“农历立春前，第一声春雷响过后方可炼水。天为阳，地为阴，阴阳交合产生了万物，三点到五点为是寅时，正是“阴阳交泰产群生”的时候，所以炼水须在每天清晨五点开始。要先学掐指再背口诀，连续不断炼七七四十九天才大功告成。”

大致讲明炼水原理时间后，师公话锋一转接着道。

“你现在要记得的是消脘煞水。”

师公看我有点走神，还在回味刚才的轶闻奇事，便往我脑门敲了几下糖炒栗子。

我立马回过神，摆正身子做聆听状。

师公把口诀重叙了一遍。

“一点乾坤大，横担日月长，包罗天地转，神煞尽消藏。天煞归天，地煞归地，五方龙（能）神，各安方位。一洒一净，二洒二净，三洒人长生，四洒诸邪净没，五洒内净，肃灵清净。”

我一一记下，在师公的要求下，当即背诵了来，背到一半。便有人在喊。

“呷饭了呢……”

师公一听声音，脸露喜色当即便说可以了可以，先吃饭。说完便往堂屋西侧的厢房走去。

我忙紧跟在师公后面，就闻前面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

“爹！”

说话的是一个2o岁上下的女人，皮肤白净长相甜美，身后一个瘦高个的男子怯怯地叫了声伯伯，俩人正是师公的女儿及男朋友。

师公连哎两声，笑眯眯地打量身后的小伙子。

这时我妈也端着一盘泥鳅炖豆腐进来了，放到餐台上。

餐桌上红烧肉、辣椒炒鸭蛋、肉末蕨菜、鳅鱼豆腐、清炒莴笋依次摆放，热气蒸腾香气溢人，虽是些家常菜，经我妈倒饬却也是色香味俱全，师公见众人都站着，忙道：“坐坐，坐……都坐着呷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