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直了眼,撑在露塔腰间的手感到一阵湿滑,放到面前,只看到手掌上一片刺目的红。
不能慌不能慌,露塔还在流血,我得给她止血。
我直起身子,慌张的翻找急救箱,连艾玛的存在都给忘掉了,直到她伸出一只手,拉扯我的衣袖,嘴里出“啊啊”的声音,让我向身后看——思潮正趴在痛苦呻吟的露塔身上,身子准备往那个洞里面钻。
“喂!你——!”声音脱口而出,然后我立刻想到,作为纳米机器人,它或许会有什么办法,于是缓和了语气,“你能救露塔吗?”
“嗯……,倪们身体中的蛋白质结构与窝的不同,窝没办法直接合成,但我可以想办法,让这些富含能量的液体不再流失。”
“你能帮她止血?”尽管它说话语调很怪,但是我还是听懂了。
思潮细长的身体上下弯折,似乎是在点头,然后便流进露塔腹部的伤口里。
她的呻吟声随即变大了些。
之后度过的半个钟头,是我穿越以来感觉最为漫长、煎熬的一段时间。期间露塔疼到在地上打滚,我和艾玛分别去按住她的胳膊,看着她痛苦的扭动身体,我心如刀割。
还有思潮,中途它也突然探出脑袋,要求我们在伤口附近淋上一些水,不然它就需要吸收露塔体内的水分了。
好不容易,露塔安静了下来,也彻底的失去了动静。
思潮从伤口中爬出。即使我们有按要求给它淋水,但此刻它的体积相比进去之前还要小。
“怎么样?”我迫不及待的问。
“窝想了很多办法去修补这个洞,但窝分辨不出哪些是有益的蛋白质结构,还一直受到蛋白质与糖类与其他高分子结构组成的复合体的攻击,最后只能把那些已经毁坏的相似结构组成的复合体清除掉。”思潮站在露塔的腰上,垂头丧气的解释。
我听得云里雾里,干脆趴下来查看伤口,现创口表面所有焦黑的血肉都消失不见了,内部光滑平整,能清晰的看到皮肤、肌肉与器官组织的分层结构。
“你帮露塔消了毒,止了血,顺便还清理了创口?”我一脸震惊的看着思潮,“太好了!艾玛,帮我找一块干净的布来。”
我接过艾玛递来的衣服,将其撕成长条,小心的缠在露塔的腹部。
昏迷中的露塔五官皱在一起,疼得不时哼哼两声。
而思潮跳到我肩膀上,动作变得迟缓起来。
“窝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它像慵懒的猫咪一样打了个哈欠,声音越来越小,“窝有点累,该去睡了。”
然后钻进我的怀里,打开试管的盖子又关上。
等给露塔包扎完以后,注意到胸前安放试管的地方湿了一片,我才察觉到它竟然主动钻了回去。
轻轻拍了拍胸口的位置,我起身,从车尾跳出车厢,凝望着远方来时的晴朗天空,沉默片刻。
“不管你们出的是战书亦或是警告,我九尺接下了!”
声音响彻大地,方圆一公里内的精神力都跟着出了共鸣,好似是整片土地都出与我相同的怒吼。
怒吼声沿着地面轰隆隆传得很远,如果那些家伙没有离开,他们肯定能听到。
这一声怒吼不止是给他们的回应,也是对在背后捣鬼的俄拉尔的正式宣战。
从前我只是被动的在他们搅合起的旋窝中随波逐流,而现在我要主动掌握起这场旋涡的流向了。
扭头回到车厢里面,将被褥铺好,小心的把露塔放在上面,叮嘱艾玛照顾好她后,我又出了车厢。
给露塔处理完伤口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要度过的难关是更加危险的伤口感染。能做的我们已经都做了,要紧的是赶快给露塔找个医生。
然而,现在敌人隐藏在暗处,回诺卡斯尔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车上有思潮在,我或许可以拼一拼赶到下一个城镇,届时为露塔找最好的医生。
坐上车夫的位子,梅尔罗不安的扭动身体,不停地摇头晃脑打着响鼻。刚刚太过着急,忘了给它松开皮带了。它应该也非常担心露塔的安危吧?
我拍了拍梅尔罗的屁股,表示小丫头暂时没事,它才慢慢平静下来。
车轮转动起来,平稳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