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白的衣袍在別人身上顯得太?素,但卻十分襯他,飄然出?塵,如月如霜。
從肩膀往下,繡著一枝凌霜傲雪的白梅,花與雪,都被腰帶收進那把勁瘦的腰身里。
這段時間來?,許是脫離了壓抑的環境,他看著比自?己剛見到時豐潤健康了一些,眉宇間不再?時時刻刻承滿凌厲陰鬱,在無邊崖上看他練劍時,墨行舟偶爾也會想,如果他沒?有入魔族,而是同蕭郁一樣自?小就待在映山劍宗,也許每日都是這樣暢快的日子,練劍,除魔,和師兄弟們打打鬧鬧。
他這麼聰明,天資又好,即便是被視為不祥的半魔又如何?
可是若是沒?有入魔族,他又怎麼會被自?己撿到。
現在這樣,就很好。
所以到底是否有所察覺呢?如果沒?有,那麼他還真?是盡職盡責,如果是揣著明白裝糊塗,那麼……
墨行舟試探著向他靠近了一些,很認真?地講著瞎話:「我站不穩。」
荊澈沉默不語。
來?往都是修士,時不時有人會分幾記目光給這個宗門大比上出?盡了風頭的人,和他驚為天人的矜貴師尊。
墨行舟又懶懶散散喚一聲:「阿澈……」
荊澈抿了抿唇,伸出?一隻胳膊給他。
墨行舟直接忽視那隻胳膊,半開玩笑道:「我不能抱著你?嗎?」
順路飛的修士們似乎更密集了。
荊澈手抖了一下,冷漠道:「不能。」
周遭一片唏噓聲。
墨行舟鍥而不捨,「那什麼時候能?」
荊澈想到了什麼,臉一下子燒起來?,眼神也變得不自?在,「你?別說了。」
周圍甚至響起了幾聲「哦豁」。
荊澈再?也受不了了,一把拉過墨行舟的手,加飛離了人群中央。
之後荊澈也沒?鬆開,墨行舟更不可能鬆手,二人於是牽著手,保持著微妙的緘默氛圍沿著天塹飛行,一路上卻連一個魔族的影子也沒?見著。
「我那幾位弟子就是在這裡被偷襲的,」一名?中年修士指著天塹下的一明顯大打出?手過的地方,說:「魔族便是在那兒出?現的。」
斂華劍降落在這群人身旁。
「他們一定還沒?跑遠,說不定就混在我們中間。」
一年輕氣盛的男修扯著嗓子嚷嚷:「傷我同門的魔族呢?躲什麼?!有本事出?來?,怎麼,怕了不成?」
墨行舟心想人家又不是傻子,人家只是來?偷襲的,你?們仙門這陣仗看上去是要去給人滅門的,不溜難道還傻站著等挨揍?
「可是這附近並不是的秘境區域,幾位師兄弟怎麼會跑來?這裡?」
「如果是被魔族蠱惑,中邪跑來?了也說不定。」
「有這個可能,君問已經在為他們修復受損元靈了。」
「說起君問,他不是一直跟著蕭郁仙君?蕭仙君呢?怎麼不見蕭仙君在?」
「我聽說蕭師兄今日突破第六層,出?了點岔子。」
荊澈聞言,心中一震,抬眼看向說話的人。
「你?聽誰說的,不是蕭師兄出?岔子,只是一些殘存魔氣震盪,妨礙到了蕭師兄而已。」
「哪來?的殘存魔氣?」
墨行舟隱隱感覺這對話有些不妙,想拉荊澈走,那人已經嘴快道:「嘖,還能是哪來?的?天塹附近可是赤琉璃花樹現世的地方,赤琉璃代?表了什麼?十年前的戰場!這魔氣就是當年為爭一株樹種,不惜發動軍隊的那個瘋子,西極洲的大魔頭——墨行舟的啊!」
荊澈本來?已經跟著墨行舟走了幾步了,聞言眼皮猛地一跳,倏地停下了腳步。
墨行舟啞口無言,他也沒?想到,明明是在說魔族偷襲的事,怎麼偏偏就提起了蕭郁?看了一眼荊澈,荊澈儘量保持著最平靜的狀態,沉默地看著前方,卻將他的手攥得生疼。
墨行舟心中心想這回?可真?不好哄了,捏了捏他的手背,「出?去再?說。」
就聽最開始那道渾厚的聲音說:「各位仙友,魔族偷襲我們修界小輩,陰險卑鄙,其心可誅,他們如今很有可能就混在我們之中,若是放任不管,後患無窮,恐怕諸位也是夜不能寐,今日在場的所有人,就先請留步,楚仙尊已去請震元神鍾,若有人是魔族假扮,鐘聲之下,必能顯形!今日,絕不可能讓這群嗜血的畜牲得逞,危害我人修兩界!」
第5o章神鍾
天音宗,一道金色的光芒的一閃而過。
宗門入口處的兩個負責灑掃的外門弟子仰頭,視線追著那道光落在山頂飄渺的高閣之上。
「楚仙尊怎麼回來了?」
「那個方向……難道是要請震元神鍾?」
「對付幾個魔族的無名小卒,不?至於吧。」
「平時是不?至於,可現在是什?麼時候,千仙盟會!千仙聚集!魔族膽敢這時候來搞偷襲,不?是明擺著挑釁我們仙門麼?不?捉到,是仙尊也咽不?下這口氣啊!」
在自己的地盤上出了這樣惡劣的事,已經是天音宗極大的疏漏,作為一手?操辦本屆千仙盟會的負責人?,楚長風現下更不?可能看魔族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跑了,第一時間便命人?圍了天塹。
「魔族善偽裝,要是有奇怪的東西混進我的身邊,我晚上也睡不?著覺,誒,有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