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今曦头也没抬:“请他进来。”
“好。”秘书很快就把韩墨骁领了过来,又给他也端了杯咖啡,面带微笑地出去了。
韩墨骁坐了好一会儿,见梁今曦依然埋办公,丝毫没有要理人的意思,便道:“四爷要是忙,我改天约了时间再来。”
梁今曦随口道:“学校去人了?”
“去了,当场考了试,几个孩子两个二年级,两个一年级,过两天办好手续就插进班里去开始上课,”韩墨骁顿了顿,补充说,“彤彤还小,要明年再启蒙,也都谈妥了。”
“挺好。”梁四爷点了下头,又随手拿了份文件打开看。
韩墨骁看了他两眼,见他余光都不往自己这儿瞟,又道:“他们其实都还差点,蒲州一小原本也从不收我们这样出身的学生,让四爷费心打点,我实在过意不去,所以来谢……”
“张市长同意的,你要谢就去谢他。”梁今曦依然淡淡的,目光还在手上那份文件上。
“四爷也是要谢的,学费和各种费用那么多,小学阶段全给免了,还包一顿营养午餐,这总不是张市长交代的,”韩墨骁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拿出一份文书道,“听说四爷还给学校所有班级换了新的桌椅、一千册图书、五百套校服,都是因着要把逢春院的孩子安插进去的缘故。这几个孩子和我商量,都算您认养的,今后但凡您需要,一定前来报恩。”
“我不需要报恩,也不做他们干爹,”梁今曦把那文书接过来扫了一眼,又推回去,“你告诉他们,谁打着四爷的旗号在外头狐假虎威,决不轻饶,将来也别以为能蹭着我的脸进欣日。”
韩院长说了大半天,梁四爷还是这个态度,韩院长便不干了,头一扭道:“这些话,您改日去院里自己跟他们说,我又不是您的员工,凭什么替您做传话筒?”
梁今曦“啪”地丢下文件,抬眼面无表情地盯着他;韩墨骁垂着眼挑着眉,拿下巴怼着人,一脸的叛逆。
无声对峙一会儿,梁四爷勾了下唇:“有你这么趾高气昂来求和的?”
“我就这脾气,”韩墨骁也笑了,忽又板起脸道,“您要不喜欢就算了,我看展助理在您跟前和颜悦色的,您不如别找我了。”
昨天才听展鹏嘀咕了一番,小韩院长今天又提起,梁四爷终于警惕起来:“你和小鹏之间有龃龉?什么时候的事?”
韩墨骁今天是来低头的,其他的事已经想通了,以后就想好好上班,好好报答梁四爷对他和逢春院的好。
大不了以后该躲的躲着点,看不见听不着那些不想知道的也就罢了。
“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他知道随便糊弄过不了梁四爷这关,便道,“他看不上我以身典利——虽说这是事实,可我这人脾气差,他又总爱在我跟前表现优越感,我自然也不喜欢他。”
“我说过他了,他心地也不坏,你别和他一般见识,”梁四爷顿了顿,又安慰他,“小韩院长也不用妄自菲薄,换了谁都不会比你做得更好。”
韩墨骁抿唇点了下头,静静看了他一会儿,黑白分明的眼睛澄澈如水,又说:“四爷教得好。”
尽管前天晚上梁四爷那些话说得并不好听,但韩墨骁明白,人家是拿他当了自己人才会那么说。而他被一点不该产生的情感蒙蔽了双眼,钻进一个死胡同还不自知,忘了自己最重要的任务,斤斤计较和一个男人吃起醋来;也不该把梁四爷特地给他去锻炼的机会看做是要物尽其用,要压榨他的剩余价值,这种想法不仅狭隘可笑,也实在将梁四爷想得过于小人。
他不该那么儿女情长,既然选择了用自己交换些什么,机会来了,抓住就是。情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更不能当饭吃,何况他和梁四爷并不处于对等的位置上,他并不属于自己,就算没有展鹏,这点念想也该掐掉,否则就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太蠢了。
梁四爷几句话点醒了他,人家也长了他七八岁,这点管教他服,他认。
这人隔三差五就把梁四爷气到几至心梗,突然乖这么一下,梁四爷心里跟被猫拿爪子轻轻挠了一下似的,立刻就想把人抱进怀里,但他瞥到眼韩院长肩上挂着的东西,便问:“还有什么?”
韩墨骁把锦盒取下来放在桌上,犹豫了一下后推过去:“我写了几个字,您要是不嫌弃就留着。”
“嫌不嫌弃也得看了再说,”梁四爷拿过那盒子,“你有前科,随便打的东西我可不要。”
“哎,你回去看。”韩墨骁按住他的手,眼神有些闪躲,连耳尖都红了。
梁四爷瞧他可疑,偏是不听,捏住他的指头一根一根把他的手指掰开,当面打开了那幅字。
【东曦既驾,今是昨非;冰骁雾散,墨逆于心。】
小狐狸还算有点良心,写的是他最喜欢的行书。 “极有张力,写得好,”梁今曦随口点评,又指了指两个地方,“可惜这两个成语写错了。”
应该是【冰消雾散,莫逆于心】。
话刚说完,梁四爷的唇被两只微凉的手突然捂住。
“你故意的。”韩墨骁一张俊脸涨得通红,秀气的眉毛微微蹙着,眼神清亮,粉唇微启,唇上宝珠圆润饱满,叠着手捂着他,一副无措的模样。
梁四爷早就被他勾得心痒,被他拿手捂着唇,很快便凤眸微沉,眼神变得深沉起来,灌满了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