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陌忆的脸再沉了3分。
他不说话,侧身坐到榻上,昏暗的烛火之中,林晚卿看见他幽暗的眸色,和威压之下藏都藏不住的委屈。
她被这样的苏大人瞧得头皮紧,只能一边去解他的腰封,一边转移话题道:“大人这是案子办完了吗?”
一双手才环上他的腰身,便被他握住了。
苏陌忆既生气又别扭,摁着林晚卿让她保持着贴靠的姿势,低头看着她问到,“上个月我送你的耳珰呢?”
“耳珰?什么耳珰?”林晚卿是真的没明白。
她知道苏陌忆每次晚归,总要从宫里或街市上带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给她。可现下这么突兀地问起来,她哪知道什么耳珰不耳珰的。
苏陌忆的脸色此刻已经黑得能滴出墨来了。
她觉得握着她双手的那只大掌紧了紧,力气陡然增加,变成了掐。
十分熟悉苏大人狗脾气的林晚卿,终于察觉到了危险。
可是她还来不及解释,只见一个红玉髓嵌金纹的耳珰出现在她眼前。
“你猜这个,我是在哪里找到的?”
苏陌忆问,声音轻柔却沾着明晃晃的威胁。
林晚卿下意识地摸了一把自己还来不及卸下的耳珰——右手抓空了。
“……”终于如梦初醒的她咽了咽口水,心虚道:“这个我……我可以解释……”
苏陌忆倒是没动,手里捻着那枚红玉髓耳珰,不动声色地垂眸看她。
“我今天,是去宋府了,”林晚卿嗫嚅,偷偷拿眼觑他。
她比苏陌忆矮了快一个头,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入眼的只是一个弧度凛冽的下颌线,和两扇浓密如蝶翼的睫毛。这一柔一硬,更是衬得眼前的男人冷肃异常。
心跳又快了一分,林晚卿把头贴在苏陌忆胸膛上,做出伏小认低的姿势。
“可我又不是真的嫁人去了,我只是……处理公事。”
“你跟别人拜堂了。”低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严肃中带着委屈。
“那个不算的!”林晚卿道:“我是办公事。”
“但你确实跟别人拜堂了。”苏陌忆不依不饶。
“……”林晚卿拗不过他,干脆破罐子破摔道:“对啊,我是跟别人拜堂了,可这不是为了公事么?你堂堂大理寺卿,不会公私不分到这个程度吧?”
烧旺的炭盆里忽然爆出一声轻响,昏暗的屋室内炸出火花。 苏陌忆怔忡,沉默下去。
他确实是不该这么公私不分的。
如今心里的那股酸涩,若要细究起来,或许并没有多少是因为她与别人拜堂有关。
他在意的不是这个。
星花开在室内,像十丈烟火迷离。
他从来都是个清醒的人,可如今却越迷惑,看不明白眼前的这个女子。
他总觉得两人之间,隔着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河。如今的繁花似锦,皆是河面倒影。那之河面下的波涛汹涌,他仿佛永远都参不透。
正如她的心里装着很多东西,案子、家仇、身世……
桩桩件件都排在他前头。
故而今日看见她穿着喜服与别人拜堂,他心里更多的并不是醋,而是怕——怕她有朝一日真的化作流萤,变成别人的新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