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宫宴,颜喻不可避免的回想起三年前。
小君没有说错,那次的确是宫宴,还是除夕宴。
经过整整一年的忙碌,所有事情尘埃落定,为了让那群野心不小的封王暂时死心,他允了他们自请进京的折子。
当然包括林王林修溯的。
那天进宫前,无论他怎么保证不会出问题,容迟还是没办法彻底放心,坚持让他带个会武功的人进宫。
暗卫不能带,亲兵也不行,容迟想了个法子,大张旗鼓地把小君送到颜府,让小君以男宠的名义陪他赴宴。
虽是招摇,但的确是个好法子。
只是那天来的不是林修溯,而是他儿子林痕。
那次他们坐在相隔甚远的席位上,遥遥一面,没有交谈,甚至目光都不曾交汇过。
那次也是四年里面,两人唯一的一次见面。
“原来如此,是朕眼拙了。”
林痕笑了下,声色微哑,像是自嘲。
只几个字而已,颜喻却听得皱起了眉头,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了,莫名酸涩。
“小君,你先下去吧。”他吩咐道。
房门打开,快要凝住的空气流动了一息,又在房门紧闭的瞬间变得厚重起来。
颜喻呼了口气,问:“陛下到底因何事前来?”
林痕终于动了动,来到床边,把颜喻整个人笼在自己的阴影下。
“听闻今日颜府来客不断,皆是前来恭喜颜大人的,朕自然不能错过。”
“臣还是第一次听说,恭喜还能深夜送。”颜喻应和着,林痕的话他一个字也不信。
他知道林痕定是在他身边安插了眼线,只是不知是谁。
当然他也没打算把这事摊在明面上,林痕不会承认,注定徒劳的东西没必要耗费心力。
“连夜赶来才显得诚意满满,”林痕道,“只可惜好像坏了颜大人的好事。”
颜喻闻言手心紧了紧,他听得出林痕在阴阳怪气,却拿不准他话中的意思,也猜不出林痕到底对小君的身份知道多少。
凭栏阁很重要,他暂时不想把这张牌打出去,于是只好顺着林痕的话试探:“所以呢?”
林痕垂眸,睫毛打下小片淡淡的阴影,颜喻窥不见林痕眸中的情绪,一时有些心慌。
他想着对策,却不料林痕突然蹦出一句:“颜大人还在喝药吗?”
颜喻猝不及防,想不通为何换了话题,闭口回答。
好在林痕自顾自接了下去:“应该是还在喝的,毕竟禁足三月,府中也没了男宠。”
说到这,颜喻才想起来,三月前林痕只是派兵围了他的府邸,并没有查抄府中。
除了一件事,就是林痕把他养在府中的,对外称之为男宠的那些人,都赶了出去。
于是颜喻道:“陛下竟然知道,又何必问,还是说,陛下见臣可怜,打算为臣换一批?”
“换一批?听着是个好主意。”林痕倾身,慢慢逼近颜喻,轻身问,“颜卿觉得朕如何?”
属于林痕的温热气息扑在睫毛上,颜喻不受控制地眨了下眼睛。
等反应过来林痕说的什么时,他一时不知道该惊讶那声显得过于亲昵的“颜卿”,还是那句“觉得朕如何”。
颜喻笑了下:“夜深露重风大,陛下来一趟,难道是把脑子冻坏了?都开始胡说八道了。”
林痕忽视颜喻的阴阳怪气,盯着颜喻的眼睛道:“实不相瞒,那日过后,朕总是时时想起颜卿以及那时的欢愉,总在想何时能再和颜卿共赴巫山。”
颜喻总怀疑林痕存心拿那晚的床事刺激,或恶心他。
那夜虽不能说没有欢愉,但痛苦也是实实在在的,而且留下的满身痕迹,硬是耗了七八天才彻底消散。
“可我不想,太晚了,陛下回去吧。”
“好吧。”
仅仅是嘴上妥协。
林痕拉起颜喻的手,摩挲着手腕内侧,那处皮肤薄而细腻,可见其下淡青色的血管。
指腹微微在腕侧下压,还能感受到跳动的脉搏。
“其实还有一件事,”他说,“朕要拿回那件中衣。”
颜喻听见中衣两个字就头疼,更何况自己现在还穿着,怎么可能立刻拿给林痕,他道:“待臣换下来,洗好了,自会送还给陛下。”
“那不行,朕明天就要穿。”林痕坚持道。
“你就不能换一件穿吗?”
“不能,那件朕穿习惯了。”
说着,林痕的另一只手抓住腰封。
他动作很悠闲,指腹一会儿挑起系结,像在专研什么很奇巧的玩意儿,一会儿又转了方向,描摹那处细韧的顺畅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