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间,绿柳和杏儿两个推推嚷嚷,扭扭捏捏的从侧间走出来。
仪敏一见便笑开了,对瓜尔佳氏促狭道:“看来是选到中意的了。”便让她们都坐下来,接过名册,翻开看了两眼,问道:“挑中那个了?”
绿柳红着脸,小声道:“东巷那户罗家的是杏儿挑中的,王家那户,是奴婢选、选了的……”
瓜尔佳氏坐的离仪敏最近,听了这话,很自然的在名册上点了两个名字,“就是这两户。”
她笑容灿烂可亲,打趣的笑道:“巧的是,这两位还是表兄弟,家住的也近,以后两位姑娘不仅是一起出宫的姐妹,还是表妯娌了呢!”
仪敏听了也挺高兴的,她看着绿柳和杏儿说道:“这个好,你们嫁的近,还能彼此搭把手,本宫也放
心些。”
又仔细看了册子上的种种信息。
绿柳选中的那位,是个小商户家的独子,家里有几十亩田产,前头原配早逝,也没留下什么子嗣,上面亲婆婆早就过世了,只有一位继婆婆,但对方只生了两个女儿,地位并不高。
杏儿选中的那位,是个开铺子的木匠,家里也不错,只是没绿柳选的那位条件好,不过他有一点好处:他是头婚,之前家里连续有长辈逝世,足足守了六年孝,这才沦为大龄未婚青年。
各有各的好处,也各有各的短板。
仪敏合上册子,笑道:“都不错,”又夸了瓜尔佳氏人选得好。
“竟然选好了,那你们就好好备嫁吧,手上的差事活计,都找人交接一下,回头本宫亲自给你们拟张嫁妆单子,定不会委屈了你们。”
瓜尔佳氏说道:“既然如此,那妾身便回去给这两家送信了,也让他们备好聘礼之类的事物。”
仪敏按住她要起来的身子,“先别急,本宫还有东西给你。”
她眼神一示意,便有三四个宫女各捧着一个托盘进来。
轻轻一笑,仪敏指着那些托盘笑道:“这都是给你的,前些日子内务府送来不少时新的衣料,我瞧着极适合你,就给你留下了,就等你进宫给你了……”
又让人把托盘拿的近些,把料子张开了给她看。
瓜尔佳氏脸上笑意盈盈,连连道谢。
仪敏又从身旁的架子上取下一个盒子,笑道:“这里
面是两张五百两的银票,你拿去,在外面给绿柳和杏儿各办一份嫁妆,到时候加上本宫准备的几台礼,也算风光。”
“这如何使得,”瓜尔佳氏连忙推拒,“两位姑娘伺候姑姑多年,家里也是感激的,额娘动身回湖州前,还特意划了份例,让妾身给两位姑娘制备嫁妆……”
“让你拿着便拿着,”仪敏不由分说的把银票塞到她手中,“家里备的是家里备的,本宫给的,是本宫的心意,如何混为一谈?”
又转头对满脸感动的绿柳、杏儿笑道:“说来说去,你们才是最得便宜的,以后出了宫,也要记得常到府上拜见才好。”
维系住和董府的关系,日后若真出了什么事,也能有个求告的地方。
她的心意不仅瓜尔佳氏听明白了,绿柳和杏儿也听明白了,俱是连连点头。
该说的话都说了,眼见出宫的时辰就要到了,仪敏正准备最后对瓜尔佳氏嘱咐几句话,就见她从袖子里取出一封信,飞速的递给仪敏,极小声的说道:“这是祖父让妾身带给姑姑的。”
紧接着,她十分灵活的站起身,“时辰快到了,姑姑慢慢看信,妾身就先告退了。”
她一番动作行云流水,脚下步子飞快,三两下就不见了身影。
仪敏:……
怎么有点像董延龄那小子了。
失笑着摇头,打开信封的同时,仪敏在心里猜测着董父会说些什么,认真说起来,他们六年多没有直
接交流过了,平日都是大嫂、瓜尔佳氏代为转达。
跳过‘吾儿亲启’……一系列谈感情,煽情的话,仪敏直接翻到第三页。
只一眼,她的眉毛就飞舞起来。
瞧瞧,这说的什么呀……
三句离不开一个董凝。
什么叫‘董凝是一把不错的刀,也是一个选择,吾儿在宫里可以宁静一时,但不能宁静一辈子,总有用得到的时候’、‘为父仔细查过她的出身经历,出身市井,最是重情知恩义,以吾儿的天性柔软的性格,最是克董凝这样的人,定是能将她收为己用的’。
老实说,仪敏还是有点意外的,她先前还以为会是什么‘子嗣’、‘圣宠’之类的话呢。
但董父在她这里已经信用破产了,对于他说的话,仪敏始终半信半疑,也就轻笑一声,把信撂在一边,没再看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