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素吟在徐羡林的安慰下,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出来。
由于彭何君顶替了徐羡林的身份,邱家也默认了他的身份,因此,最近邱家正将两人的婚事提上议程。
邱素吟心里本就有徐羡林,他最近又在长安,她怎么可能还愿意嫁给彭何君。
前两日晚上彭何君在邱家用晚膳,席上喝多了跑去她的闺房撒起酒疯,想来个生米煮成熟饭。
两人是未婚夫妻,未来姑爷与女娘的事儿哪轮到下人管,邱素吟为了躲开彭何君不断地朝他扔瓷器、书册、被褥,玉枕等物。
她本意是想吓退他的,结果却失手杀了他。
这几日她一直没阖过眼,一睡着就会梦到彭何君满脸血淋淋地出现在她梦境中。
她被吓得实在熬不住了,只想见见徐羡林,这才有了邱母陪她来寺庙礼佛。
“呜呜呜……二郎,我不是有意的,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呜呜呜……他为什么死了还不能放过我?”邱素吟哭得浑身一颤一颤的,满是泪痕的小脸上布满惶恐不安。
徐羡林强忍住眼眶的热意,张开双臂将人抱放在自个腿上拥抱着,哑声哄道:“没事了,没事了,吟娘只是自保,并没有做错的。”
他额间青筋暴起,愤怒至极,却只能强忍着几欲破体而出的怒火,动作轻柔地替她擦拭不断溢出的泪珠子,一遍遍地哄着她:
“别哭了,错的是那畜生,并不是吟娘,吟娘做得很好……”
夤夜时分,郑峋终于等到徐羡林回来。
厢房内,徐羡林双膝跪地稽首行礼,哑声请求,“草民恳请郑郎君与殿下替草民与吟娘讨回公道,草民愿为两位做牛做马,肝脑涂地。”
未婚妻在自家闺房被青年郎君图谋不轨,这其中要说没有邱家睁只眼闭只眼的默认,他是打死都不信的。
邱家欺他,加害于他,如此羞辱他的未婚妻,若不将邱家与翟家扳倒,他枉为人世。
郑峋扫了他一眼,也没唤他起来,清冷开口道:“说吧,她都与你说了什么?”
须臾,郑峋看他面露难色,腾的站起身,“不说?那就回去罢。”
“不——”徐羡林连忙摆手,隐晦地将邱素吟失手打死彭何君的原因说了出来。
“彭何君死后,她的父兄将彭何君的尸体从暗道中运走,抛弃在城外的官道上,伪装成被人劫杀。”
彭何君是汝州参军的独子,若是被彭清雷知道是邱家杀害了他的独子,彭清雷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为了利益,邱家最终替邱素吟隐瞒了杀人实情,并替她处理了尸体。
他们本想利用彭何君死亡一事做文章,如今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脉,郑峋心中暗喜:真是天助他们也。
“郑郎君,草民求您替草民讨回公道。”
郑峋似笑非笑地开口:“徐羡林你与其求郑某,不如多花点心思在你未婚妻身上。”
嘴上说着什么做牛做马肝脑涂地,实际上却不舍得让邱家女出来作证。
只要他能说服邱家女替他们在邱家里应外合收集证据,还愁什么没有人证物证。
徐羡林一路上能逃过翟家与东宫的两拨人马,闻言便明白了郑峋的暗示。
“这,这个……”其实他也为难,他要扳倒乡贡一案的所有党羽是一回事儿,让邱素吟去帮他收集邱家人的罪证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他实在不愿意让邱素吟亲手去出卖亲情。
再者,邱素吟刚失手误杀了彭何君,这让她出来作证,那与逼她去死有什么区别?
“郑,郑郎君——”
看他犹豫了这么还是犹豫不决,郑峋唇角露出了一抹明显的讥笑,道:
“殿下既然要彻查乡贡一案,你以为底下的小鱼小虾能活得了多久?大难临头之际,你以为还有谁,有能力保住你未婚妻?”
乡贡贩卖籍贯贪赃枉法一案牵连甚广,一旦被揭发,能不能一次将晋王一党一网打尽不好说,但底下小鱼小虾定是逃不掉。
若是邱家出事,邱素吟能逃过一劫吗?
再者,今日邱家能为自身利益保下邱素吟,改日彭清雷得知真相时,难保邱家不会为了自身利益舍弃邱素吟。
“天下没有白食,郑某言尽于此。”言讫,郑峋吩咐人看好他便先行下山离开。
查彭氏的堂兄?
郑峋与他说清楚后,他很快便劝好了邱素吟,让她在邱家与他们里应外合,协助他们拿到乡贡合谋证据。
不过,邱素吟另外提了一个要求:将来要保住邱家上下女眷与幼童。
魏胤珩十分爽快地答应了她的要求,“她倒是有魄力,敢于大义灭亲。”
“他们两人都不错,有勇有谋倒是般配。”说着,康王拍了拍魏胤珩的肩头,“三哥,这个徐羡林还是有点本事的。”
区区一介平民三番两次躲过他们与晋王的人,多次死里逃生,此人确实是个有本事的。
魏胤珩微微颔首,结束话题,邀请他留下来共用午膳。
“不了三哥,我要去看看阿娘,你自个吃罢。”
魏胤珩本来想留他用膳,顺道替孙淑妃劝劝他早日选出王妃,听闻他要去常宁宫,这些话还是留给孙淑妃念叨他罢。
承明殿大门,康王与郑峋告退,魏胤珩吩咐摆驾长乐宫。
等他人来到的时候才发现萧绾妤不在宫里,跑去木槿院找任氏一起用午膳。
魏胤珩不愿再跑来跑去,便命人在长乐宫摆膳,待他用完午膳,小姑娘才慢悠悠地回来,“三郎,对不住啊,我以为你走了,没想到你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