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晗羞得低了头,转而又抓了林浣道:“那……王爷那日可用了多少时间?”
林浣成亲时,张晗是备嫁之人,婚期在即,大周风俗,是哪也不能去的。对于婚礼上的事,自然并不知晓。
林浣笑了笑,并不说话。只因说起来有几分好笑。那日,林如海请了好些好友同年来拦门。只若论才学,徒明谚虽不是腹内草莽,却只怕也比不上这一种的进士及第。可,徒明谚又一绝招,从来不按常理出牌,而且,有些小无赖。不等拦门的先出题,自个儿便出了题来,还一通巧词狡辩,倒让拦门的一时都措手不及。徒明谚又跟着武功师傅学过几招武艺,趁着众人愣神,完全搞不清楚什么状况的情况下,早已让人撞了们,又四两拨千斤,自一种文弱书生堆里钻了过去。直看得众人傻了眼。
大周建国逾百年,只是娶妻的徒明谚怕是头一个。
林浣正在心里腹诽嘲笑徒明谚,外头已传来了笑闹声,原是众位宾客太太瞧着外头热闹,都来看新嫁娘了。
只见了林浣,众人行了礼,这才一一将张晗夸了一遍。林浣退了两步,让出位子来,大好的日子,总不能夺了张晗这主角的风采。只站在一边笑看,可不愿凑上前的却不只林浣一人。
“素闻王妃才名,今日一见果不虚传。便是忠顺王爷那般的人物,也为王妃收了心了。”
林浣嘴角一抽,“才名”?她何时有过才名了?京城里有才名的女子排个号,只怕十开外也未必轮得到她。对于诗词歌赋,她背过,念过,学过,古人名家的手笔也顺口说来,但要自己做,却……也并不是全然做不出来,林家世代书香,耳濡目染的,且到底和林侯爷学过好些年,之后也未曾懈怠过。可不知为何,却总不得神韵。
林浣好奇的转头望去,来人金钗玉环,锦衣华服,大约四十来岁,正对着她行礼,只她却并不认识。
那妇人像是明白林浣的疑惑,忙道:“我家老爷在户部任员外郎!”
现今的户部员外郎是陈国公的长子。林浣恍然大悟,原来是陈国公的嫡长媳姚氏!
陈国公如今还在大牢里,判决未下,皇上虽还未对陈家做什么,可陈国公的长媳在这种敏感的时候来参加张晗的婚礼?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林浣瞬间想到了去岁上便已去了四川任职的表哥张昀,心底已有了计较。
☆、45
果如林浣所料,姚氏后一句便已入了正题。
“之前都说忠顺王爷怎样荒唐,我一早便说,不过是孩子心性。如今可不是,家里有了惦记的人,自然收了心。且也越发能干了。近日里听闻帮着忠平王爷办了不少事!”
林浣低着头,两腮微红,带着几分羞涩,似是对这般的夸奖有些不好意思,却只隐约“嗯”了一声,并不开口接茬。
姚氏眼神儿一晃,欲要再提。只听得一旁人群里已闹哄起来。贾敏脱出身过来,上前瞧了姚氏一眼,拉了林浣道:“妹妹怎地在这里躲着,晗表妹正寻你呢!”
林浣瞧了瞧前边众星拱月般的张晗,抿嘴摇头笑道:“只怕是想找我给她解围。今日这般的好日子,女子一生也只有一次,自然该享受的都要叫她享受到才行!我可不去。”
贾敏点了点林浣的额头,“就你促狭鬼!”
林浣淡笑不语。姑嫂二人谈的欢乐,倒是将姚氏撇至了一边。姚氏徒然站在那里,进退都十分尴尬。几次想要插话,却都被贾敏挡了回来。林浣瞧着姚氏似已少了几分耐心,渐显得浮躁起来,眼珠儿一转,与贾敏道:“姨妈如今可算是能安心了。表姐有了好归宿,表哥如今又任了知府。虽是在四川,但好歹也是个四品官!”
姚氏听了此话,眼睫微微颤了颤,笑道:“只四川那边清苦些,怕是不如京里繁荣富庶。听说那边蛮夷选了十八寨的统领出来,瞧那样子,似是对朝廷有些不满,只恐怕……”
林浣皱眉,面上也带了几分担忧,道:“可不是嘛!前几日还听姨妈说呢!就担心着若是夷族粗蛮,闹出大事来,表哥在那边,便就……”说着,叹了口气,便似是又想到什么,之前的忧虑去了几分,转成欢喜,一拍脑袋,瞧着姚氏续道;“瞧我真是糊涂了。四川有陈总兵把守着,几个蛮夷,又何惧之有?”
姚氏眼神闪了闪,林浣的话让她醍醐灌顶,科举弊案闹到今天这个地步,要想保全陈家,保全陈国公似乎已是不可能了。陈家以及仍在大牢里的陈国公所想的也不过是如何不牵累家人。只如今听得林浣这么一说,一个想法在姚氏脑子里晃了晃,或许,也许……他们还有机会。毕竟陈家若没了陈国公便成了没有翅膀的鸟儿,便是保全了,也再飞不起来。在这京里也会低了旁人一头。
心思在姚氏的脑海里转了转,不过一会,便又似是什么都没有一般,笑着与贾敏林浣道:“这是自然!蛮夷之族,那是我天朝的对手。跳梁小丑,不足挂齿!”
林浣笑着应和。
不一会儿,便传来说,姑爷进门了。一众太太忙散了去,张晗被簇拥着出了门。只张府尊客依旧在场。张家大奶奶随着张昀去了任上,府上旁人身份不够,对应这些高官太太们便有些上不得台面,却是不好插手。好在林浣和贾敏都是长袖善舞的人,帮衬着顾姨妈,倒是游刃有余。
待得闲下来,林浣才有时间与贾敏私下说话。贾敏略有些担心地拉了林浣道:“你方才和陈大太太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