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来是求人办事的。
英德是好学校,真有这个机会,我们一定是好好地读,儿子,你来给周校长表个决心。来,你饮料代酒……
英德?泳柔没听过这学校。想来是城里的学校。
看这岛上风光还是很不错的,空气也好,这边离岛中近,晚上小予是不是该回学校了?正好,看看海,再回去上学!啊呀,我们家要是像小予一样会读书,就省心了……
菜上了几道。泳柔看见周予拿着牙签挑螺肉吃,一句话也不说。
八卦听够了,她翻几页闲书。
结果,被个大嗓门吓了一激灵。
“三啊!”摩托车停在楼下院前,轰一下熄火,下来一个圆墩状身影。“三!各位老板,吃好啊,今天菜还可以吧?今天海也不错哦!”
这叫法,是大伯在叫她爸。她爸在兄弟姐妹里,排行老三。
大伯就是方光耀他爸。
“怎么厝里一个人都没在?在厨房啊?三婶?阿柔!”
泳柔绝望地捂住耳朵。
躲不及的,大伯边胡喊八喊,边上楼来了。
那桌客人也随着大伯的喊声往上望来,但周予没有,周予连头都没有回,兀自低头在喝汤。幸好。
“哦!小阿柔,被我逮到,你在这里偷懒!”大伯嗓门大,爱笑,又富态,一笑,脸上肉堆得一层层,像樽佛头。
“才没有!我在写作业!”
“什么作业,大伯明明看见你在看课外书。什么书啊?”大伯走来看一眼,“哦,张爱玲,才女啊。你也想当张爱玲?我看你有那个天分。你妈呢?在楼上收洗?”
“才没咧。”面对大伯的胡言乱语,泳柔常常是答不上什么话。“大伯,你来干嘛?”
“大伯来找你。”大伯不笑了,说得挺认真。
“找我?”
“就是找你!”
她心觉不妙。“……什么事?”
“你今晚要回学校吧?去了学校,见到你小姑,帮大伯带个话。”
就知道。
“干嘛带话?细姑姑又不是没有手机。”
“啊呀,我打了她不接,短信又不回!二十大几的人了,真不懂事!”大伯一跺脚,满面憨态。
“那还让我带什么话?细姑姑这不就是告诉你,免谈?”方泳柔心知大伯所为何事。
“什么免谈?没得免谈!你去跟她说,她要是还认我这个大哥,还念在哥哥小时候疼惜她的情分,支持我做村长的工作,就复我电话!”
“大伯,村里修祠堂,怎么也轮不到细姑姑来出钱吧?不是说,女的死后,不能供在祠堂里?未婚的,连募款碑都不能留名。”
今年夏,一场台风,村里本就摇摇欲坠的老宗祠,一下塌了半边。
大伯识相,大嗓门低了些,怕楼下的外来人听见。
“唉,说是这样说,捐款的事,除掉村里各户,只叫外嫁女来出力。你细姑还没嫁人,按说是不用出,但我有什么办法?新祠堂一日不修起来,列祖列宗魂归何处?整个村都心不定。村委会那帮人一开会,就是说你细姑工作好,也该来出一份力,逼我来做工作。那你说嘛,我们这一辈,全村就出她一个大学生,她捐一份,也算慰藉老祖宗了。我都跟村委会商量好了的啊,现在她不能留名,等她将来嫁了,再把她老公的名字加在募款碑上……”
“等等。”泳柔惊奇地打断大伯,“她老公的名字?”
“啊对啊,外嫁女,都是以丈夫的名义捐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