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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頁(第2页)

小學的時候,許流沉長得又白又嫩,穿著淡藍色的小短褲,白色上衣印著棕色小熊,頭上還因為太陽大戴了頂小船帽。剛來到小學,他性格內斂,不敢主動交朋友,但大家都十分樂意去找他聊天。他最喜歡去玩泥巴,和男生比賽誰堆的城堡高,和女生玩過家家。

那是一段很快樂的悠閒時光。

——直到他上了初中。

開學那幾天他沒敢去交朋友,教室也是單人單座。那一星期他都獨來獨往的,將近一個月,班上人都混熟了,只有許流沉沒開口說過幾句話。後來不知怎麼的,從男生口中傳出謠言,大家開始用鄙夷的眼光看他,走路也會繞道走。許流沉站在座椅邊,不知所措地盯著桌子上用大頭筆加黑加粗的幾個字:

娘炮。

「……」

周圍的人用打量的眼神時不時偷瞄他,注意到許流沉的神態變化還會發出低低的偷笑。仿佛在看一個笑話,議論一個小丑般的陌生人。

許流沉坐在座位上,用濕巾不斷在那兩個字上來回擦拭。可當他拿出濕巾盒時,他們還發出一聲驚嘆,音量愈大,笑聲愈不加掩飾。

他以為能擦掉的。

他們說許流沉備著濕巾像個女生,死娘炮,好噁心。

許流沉的手微微發抖,嘴唇發白,眼前漸漸模糊,死死定在桌面上,不肯離開,不敢挪開。

許流沉不明白為什麼這也算錯。

一句句話像把利刃從四面八方刺來,先是進入血肉,再插進肋骨,沒完沒了。

許流沉甚至不認識他們,不記得他們姓甚名誰,就這樣的相遇,陌生的惡意長達了三年。他們不會肢體欺凌,只會在背後搞些小動作,說點毫無根據的壞話,造謠他。

但沒人會質疑這些離譜的謠言,盲人只相信耳朵,他們只有耳朵。

在煎熬與痛苦中,我渾渾噩噩地度過了初中。那段時間,老師不管我,轉學也一直辦不通。一千天的欺凌,我沒得到任何一句道歉。

後來以為上了高中會好很多,甚至轉到了另一個地方讀書,結果還是會有偏見,我聽得到他們每次在背後的竊竊私語,只是再不願去說了。

班上有個男生坐在我後面,每次我一坐下他就會揮空氣,還嘀咕什麼很臭。我心下一驚,下意識找尋自己身上的味道,這時他突然爆笑起來,說了很多貶低我的話。

無聊。

我沒理他,他生氣了,開始陰陽怪氣起來,然後發作業時我才知道他叫關銳,班上帶頭排擠我的那個就是他。我的指尖剛觸碰到前桌遞來的作業,他一把奪走,把我的挑出來扔給別人,笑罵了一句,我平靜地看著他們,那男生氣勢洶洶地扔回來,罵道:「你老婆的作業嘞!死娘炮!」

「滾啊,你好噁心!」

關銳笑嘻嘻的,我看著他把我的作業踩在腳下,直到他走後我才敢撿起。餘光注意到他抽出一張濕巾擦拭被我觸到的外殼。

不是說娘炮才用濕巾嗎?

我直起身,沒忍住多看了幾眼,被他發現了,又是一頓罵。

哦,那是初中的事了。

關銳好像也不是什麼好學生,成績不好,混社會的。

對於他們對我做的所有事,我一律置之不理我以為他們會安分下來,覺得無聊便不再來招惹我,結果卻是依舊永無止境的欺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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