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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仁义道德(第1页)

当初刘骏决定将玻璃生意交予王宪嫄后,便从武陵招来了大量玻璃工匠。为了打响玻璃在大宋贵族间的名声,好好宰一笔这些累世的豪族,刘骏便以孝敬老丈人的名义给王偃打造了一幢连天窗都是玻璃的木屋。

木屋竣工时刘骏已经出发来到江陵,不过刘骏在江陵没待多久就收到了建康时下皆称赞刘骏为孝子的传闻,起初搞得刘骏还以为自家那个要死要死一直拖着不死的老爹又怎么着了呢,打听清楚之后才知道,那是一群贵族们对王偃的羡慕嫉妒恨。

大宋时下贵族住的高墙大院,内部其实光线很暗,更大一些的屋舍,白天也需要点蜡烛照明。在这个时候,岳父王偃宴请宾客,将宾客请入玻璃木屋一叙,那阳光直晒自己头顶,还无惧风吹雨打的感觉,对崇尚魏晋风流的名士来说,无异于王炸!

木屋这件展品摆出来之后,都不用王偃废什么口舌的,前来的宾客求购者络绎不绝,极大的满足了王偃的展现欲,也让王偃被刘家媳妇近乎废掉的人生又开出了第二春。

昔日一直阴沉着脸的王偃年节期间居然一直面露温暖和煦的笑容,吓得亲哥王恢都要以为自己弟弟是不是媳妇打的脑子出问题了。在了解到事情的情况后,伯父王恢也对刘骏这位女婿赞不绝口。

江左第一高门都在吹嘘的“琉璃宝屋”,以爱财出名的王僧达在亲眼见过之后哪里还肯放过?若非王偃也是王家人,再加上出品人刘骏与王僧达的前老板刘浚,现老板刘劭是亲兄弟关系,说不得王僧达就要强取豪夺了。

人生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对一位财迷来说自然是钱摆在那里拿不到!

在听闻玻璃是可以大量生产的时候,王僧达整个人眼睛都红了!就差赖在王偃家不走了。王僧达的父亲王弘元嘉九年逝世,最后能管教他的叔伯长辈王球于元嘉十八年逝世后王僧达就彻底无人可制了。王偃无奈,也只能将这货丢给自己女婿处理。

王偃觉着,刘骏好歹还是皇族,王僧达再怎么狂傲自负,看在巍巍皇权的面子上王僧达应该会收敛几分。

实际上,王僧达似乎完全没有将刘骏这位不得宠的皇子放在眼里,等刘骏在后舍收拾妥当来到前厅时,刘骏人还没到就听到王僧达在那嘲讽前来作陪的路道庆。

“呵,昔日车夫傍上皇家,今日倒是显得生发了。”

【路道庆伯父路庆之曾做过琅邪王氏门下的马车夫】

等刘骏到时,路道庆依旧在一旁假笑应和着,王僧达见到刘骏后,假模假样的起身,向刘骏拱手行礼。王僧达礼仪上说的过去,只是面色上毫无恭敬可言。

见到王僧达那副目中无人的倨傲模样,刘骏心中不由摇头感叹,难怪当年王僧达的老子王弘说:

();()  “僧达俊爽,当不减人;然亡吾家者,终此子也。”

知晓是恶客上门,双方各自落座之后,刘骏便直言问道:

“不知堂叔不远千里前来荆州舍下有何指教?”

“王上有不孝之过,臣恐朝野非议,故今且来此谏之。”

“堂叔何出此言!?”

见王僧达盛气凌人的说自己不孝,刘骏差点都气笑了。

大宋这年月说刘骏不孝,和在现代污蔑刘骏是强奸杀人犯没差了,这年月的口诛笔伐是真能杀人的!若非王僧达也称得上是刘骏的长辈,刘骏真想让王僧达知晓花儿为什么那么红!

见刘骏只是尬笑并无惶恐的模样,王僧达皱了皱眉头,感觉刘骏并无世家传言中的那般懦弱无刚,唯唯诺诺。

虽说刘骏的表现不如预期,但王僧达还是一副指教的姿态继续说道:

“王上为人子,拥琉璃之宝,不先奉于父而先奉于外舅【妻之父曰外舅,母曰外姑】此为不孝;王上为皇子,得白糖之利,拥万贯家资,却不恤国势艰难,府库空虚,此为不忠。。。”

听着王僧达滔滔不绝的给自己扣帽子,刘骏嘴角的笑容越来越盛。

在现代时刘骏就知晓这个世界是反的,有人说要顾全大局,可一般说这话的人都在局内,有人说要不惜一切代价,可说话的人不会是那个代价;句句不谈利益,条条不离奉献,桩桩不谈好处,事事要讲格局。禁止的都是有好处的不能与他人分享,提倡的都是有坑的,指望有人来填。

王僧达此时满口的仁义道德,心中所想的不还是刘骏手头上的那三瓜两枣吗?都是一肚子的男盗女娼,还要一本正经的出来立牌坊?真当刘骏是14岁的小孩啊?

王僧达滔滔不绝的一顿讲,核心的意思其实只有一個,那就是现在刘义隆当政,还能照看一下刘骏这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儿子。等到大哥刘劭登基称帝之后,说不得就要天诛刘骏这个败类以正风气。现在刘骏若是愿意奉上玻璃以及全部身家的话,王僧达可以看在刘骏还是王家女婿的份上,以太子舍人、王氏嫡子的身份向刘劭求求情,说说好话,未来放刘骏一条生路。

开始刘骏听着还有几分怒气,在全部听完之后,刘骏便只想笑了。刘骏都想不通,王弘,王文昭【谥号;同谥号者房玄龄】怎么生出个这么不晓事的儿子。

玻璃的事情刘骏交给王家处理了,现在玻璃已经是肉眼可见的大赚,别说刘骏现在能否从王氏手中收回这生意,便是能收回,王氏第一个埋怨的也不会是刘骏,而是王僧达这位撮窜刘骏将玻璃上交给国家的王氏败类。

();()  至于白糖与路家的产业嘛,白糖技术刘骏早就交给皇帝老子了,隔了这么多年去告状,别说王僧达了,就连太子去告这个状,估计刘义隆都嫌这个由头过时了,说不得还得打听一番刘骏是哪里得罪太子了。

剩下路家的产业嘛,刘骏相信瞒得过谁也瞒不过刘义隆;刘义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到现在了,也没见路道庆的生意受到过丝毫朝廷上的刁难。

一来路道庆的产业大多合法,即使些许违规那也只是擦边,该缴纳的税赋,路氏都一分不差的交上去了。

二来刘氏得国太快,刘家的统治根基其实还是不稳的,路氏产业整合了大量中小世家与寒门,既能巩固刘氏在中小世家及寒门中的声望地位,还能给刘氏子孙未来多留几分香火情。反正根据路惠男的打听,刘义隆除了不爽刘骏外,对路家的操作还是挺满意的。

太子刘劭那边,刘骏月月进贡,二哥刘浚那边,路家给潘家让利颇多。不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起码区区一个二世祖王僧达还是无法撼动刘骏在大哥、二哥心目中:懂事、听话的好弟弟的形象的。

想到此处,见王僧达也说完了,刘骏便淡笑着问道:

“多谢堂叔教诲,侄儿敢有一问。”

“且讲来。”

说了那么多,见刘骏除了笑还是笑,王僧达自信的以为自己已经拿捏住了刘骏。

“不过是位庶族出身的皇子,能有什么见识?”

王僧达如是想着。

“敢问堂叔,母丧期间,窃长兄积年俸禄,以致兄弟不睦,可称孝否?”

“你!”

听得此问,王僧达瞬间怒目圆睁,这事敢说的人懒得说,不敢说的人自是不会说,现在刘骏一下点破,王僧达有些下不来台了。

不过刘骏既然想好撕破脸了,那也不会给王僧达留面子,继续说道:

“敢问堂叔,为人臣,唯以游猎为务,以致政事荒怠,可称忠乎?”

“为后进,长者教诲,戏言老狗可称仁乎?”

【刘宋开国功臣何尚之致仕后再度接受任命为官,在家中设八关斋,大会朝士,并亲自行香。有次,何尚之盛宴宾客。席间,何尚之向王僧达敬酒,他对王僧达说:“愿郎且放鹰犬,勿复游猎。”王僧达回答:“家里养了一只老狗,放了它没处去,已经回来了。”何尚之当即气得面目失色。】

还不等刘骏再说,王僧达起身怒喝了一句“庶子不足与谋”,随即拂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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