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行云不知道怎么回答。
柯昔说的这些,他确实都没有考虑过。
没有考虑过围着他照顾的何君来和年赋,也没有考虑过自己生意外的话身边的人会如何。
一是他本身就不太会快乐,所以才会寻求刺激的运动,自上而下的滑雪还是疾的赛车,那些东西都会刺激得让他产生多巴胺,从中夺得快感。
二是他的思想基础已经被聂家打好了,即便何君来他们喜欢跟自己一起玩,他还是下意识地觉得没有人因为自己产生多余的情绪。
或许他是知道的,那道坎却摆在那里,他无法接收,也不敢主动越过去接收。
面对何君来他们是这样,面对柯昔也是这样。
“对不起。”
他又说。
二十八年的时间里他说过几句对不起呢?大半都贡献给了柯昔。
可柯昔已经听腻了,他看透了聂行云,这人要么知错不改,要么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说那么多像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不得劲儿,柯昔干脆就这么闭着眼睛被抱着,不说话了。
跑来跑去真的让他太疲惫了,聂行云的抚摸也好有频率,他迷迷糊糊地,竟然就以这么一个猎奇的姿势睡着了,搞得聂行云都有些哭笑不得。
聂行云将人完全抱了上来,柯昔迷迷糊糊,认得他人,却因为疲惫有点分不清现实,尤其真心地骂他烦人。
“嗯。”聂行云说,“你不喜欢,以后就不这样做了。”
不知是对柯昔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
柯昔已经睡着了,于是他亲了一下柯昔的眼睛。
上一次有这样的接触已经是在北山的时候,仅此而已让他觉得不知餍足,把人往怀里搂紧的模样又像在做什么留下的仪式。
医院的清晨比聂行云家要吵闹得多,去检查的吊水的复健的,脚步声凌乱,聂行云先柯昔一步醒来,看怀里的人皱着眉,伸手轻轻把人的耳朵捂上,又闭上了眼睛。
他最近真的很忙,忙着把自己这些年暗自运营着的公司挂到台面上来,让行业知道聂行云还在业内,这也就是为什么柯昔总能在晚上见到他的原因,跟聂家的仗不好打,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柯昔身上有很神奇的药效,他愿意让柯昔在自家厨房做饭,乐意听柯昔对自己的人生进行教导,甚至他质量不堪的睡眠。
他清楚明白柯昔不会对自己做坏事,这小孩沉默寡言看着凶,却一直都是个正直的人,比他要正直善良得多。
太多人说过聂教授会做人,唯独聂行云觉得自己远没有柯昔温柔,他们都会演,把表面演成了彼此。
柯昔睁眼时聂行云刚好又睡熟了,男人搂着他的腰,两个人的距离极近,怕是一抬头就能亲到男人的下巴。
挺冷的天,聂行云胸前的扣子还解开了两颗,柯昔不忌讳地勾开看了看,上面的痕迹已经消退得差不多了,证明来医院是个正确的选择。
聂行云的肌肤暖和极了,像个极大的暖宝宝,对柯昔这种体质极其友好。
但柯昔没有做过多停留,悄然起身穿上外衣,打算离开了,但门口一阵悉索,他和进门的何君来、年赋打了个照面。
柯昔被留下,两个人昨晚也就回去了,寻思着今天来早一点,说不定要帮柯昔把人运回家。
何君来手里还提着早餐,瞧着柯昔戴着兜帽往外走,下意识问道:“要回去了?不一起吃早餐吗?我跟年赋买了你的份。”
柯昔道了谢谢,说不用了:“我有事先回去了,他还没睡醒,你们可能要等一会儿。”
说完抬手跟二人拜拜,像有什么急事儿似的。
但临近春节,听聂行云说他应该是要留在聂行云家过节的,也不用回家帮什么忙。
何君来挠了挠头:“怎么感觉聂行云把人惹毛了?”
柯昔昨天那番话,说完以后居然真的无济于事,踢到石头疼了自己的脚?
“哇哦。”年赋的关注点却不同,“他刚刚那话真像家属言。”
何君来:……
还真是。
“来了就进来,站在门口叽叽喳喳什么?”
屋内传来聂行云的声音,哪里有柯昔说的睡着了的样子,甚至他看这人心情还挺不错,真是搞不懂这两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