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那麼快,而他做礦工的事情對宋知時造成的影響,顯然比自己想像的嚴重。
顧淮晦澀地張了張口:「……嗯,是我不好,沒有說清楚,讓你白跑了一趟。」
得到了肯定的答覆,懸了一天的刀子,終於重重地落在了宋知時的心上。
黑暗中兩人都沒有說話,只余呼吸聲,輕不可聞。
過了良久,宋知時轉過身,他眨了眨眼,努力把眼角的淚珠逼回去。
「是因為我對嗎?」
顧淮沉默了一會兒,才道:「不是,你別亂想。」
宋知時已經什麼都聽不進去了,他現在急需一個宣洩口,於是不管不顧地把想了一下午的心事,一窩蜂地倒了出來。
「因為我的出身,因為我爺爺是資本家,因為你跟我是一對,所以你受到了牽連,先是轉業,然後說好的去保衛科坐辦公室也變成了一級工。」
「你每天都下礦是不是?」
顧淮第一次被質問,不知道該說什麼的他只能訥訥解釋著:「下礦有補貼……一天有八毛。」
「八毛……為了八毛錢你要送命嗎!」最後一句話宋知時幾乎是吼出來的,可他知道自己完全沒有立場去說顧淮,因為這一切都是因為他。
「你知道礦井下面有多危險嗎?」
察覺到宋知時的情緒過於激動,顧淮上前把人安撫住:「知時,我跟你不一樣,我是苦出身,做什麼都是一樣的。」
「不一樣,不一樣,你不應該這樣的……」你本來應該有更遠大的前程。
宋知時感覺自己的心臟在一抽一抽地痛,又像是針扎了似的,源源不斷地把痛感傳向四肢。
他感覺自己渾身的力氣都被抽乾了一樣,他好內疚,好不甘心,又為顧淮覺得好不值得,整個人完全陷入了自我懷疑。
顧淮完全愣住了,他想過會迎來責怪埋怨,卻唯獨沒想到宋知時會哭。
那個記憶里嬌蠻矜貴的小少爺,此刻完全沒有形象地蹲在地上嚎啕大哭,這讓顧淮手足無措,生來第一次,他覺得自己竟然如此笨拙。
「別哭——」
下一秒,宋知時感覺自己被一具火熱的軀體包圍了。
貼著這具炙熱的身體,宋知時瞬間僵住了,這還是兩個人第一次這麼親密地接觸,他甚至能聽到顧淮的心跳。
「知時,你聽我說。」
顧淮沉著的聲音,讓宋知時恢復了一些理智。
「你知道這裡的煤都要運到哪裡去嗎?」
「知道,川省攀市。」
「你知道那裡是什麼地方嗎?」